大概五分鐘過去,時景吐了句臟話,倏地站起,和蘇北庭四目相接,他問出困擾他的問題。
“我做這一切,算不算一種道德綁架?”
“姐姐現在活在這個世上,是不是痛苦超過愉悅?”
蘇北庭回答:“你既然這樣問,心里其實已經有了答案。”
時景的肩膀頓時塌下來,好半晌,他說:“是,我有答案。我認為,的確是道德綁架,我和姐姐第一次見面,是在姐姐赴死的路上。如果不是痛到極致,怎麼會放棄生的希?沒有我,早解了。”
“但是,你現在便是活下去的希。以前沒有你,現在,有了,自然便有了新的希。天平兩端,希和失持平,甚至希超過失。所以時景,這不是道德綁架。”
時景攥住手掌,垂在側的手細微地發抖,他閉了閉眼,藏起眼底的害怕,“可我懷疑,姐姐今天在陸知宴那里發生了很崩潰的事,我帶給的希,不足以對抗對這個世界的失、以及這個世界給予的傷害和折磨。”
“這樣一來,我再利用對我的,讓繼續留下來,難道不是道德綁架嗎?”
蘇北庭順著他的思路往下走,他問:“如果沐秋煙繼續活下去太痛苦,比死還痛苦,你會讓走嗎?”
時景頓時抖了一下,明明沒有風,他卻覺得冷,骨頭里都冒著涼意。
蘇北庭久久沒等到時景的答案,他將自己的外套遞給時景,“披著吧。”
時景沒接,他的結無聲地滾了滾,轉大步進屋。
蘇北庭垂眼看了看手中的服,緩緩收起,跟在時景后面。
時景進一樓一間房間,這里安放他的電腦,推門進屋,他坐在電腦面前。
蘇北庭問:“你要查……今天陸知宴和沐秋煙之間發生的事?”
“是!”時景斬釘截鐵道,“我要查。既然我朋友說,我姐崩潰過,那就一定是真的,我要知道,究竟因何崩潰,究竟有多麼崩潰,多麼痛苦!”
“蘇北庭,你剛才問我,如果我姐活著足夠痛苦,活著幾乎會不到什麼快樂,我會不會放走?”時景眼尾發紅,聲音哽咽,但面容是那麼堅定,“我的答案是,會。”
“我失去姐姐,一定會很痛苦。但我痛苦無所謂,我不要一直為了我活在痛苦中。”
時景把話說完,意外發現蘇北庭灼灼盯著他,他一挑眉,“我臉上有東西?”
“沒,”蘇北庭收回目,“只是有些羨慕沐秋煙讓你這麼。”
“這有什麼?”時景轉開機,十指在鍵盤靈敲打,“云聲哥也很敬重、很你這位大哥。”
提到蘇云聲,時景手下作一停,眉眼間頗為凝重,他又扭頭,不自在地問蘇北庭,“你不用回去陪陪云聲哥?”
蘇北庭一向平和的臉上出現一抹明顯的嫌棄:“他有什麼好陪的?奔三的人了,又不是什麼小孩。”
時景覺得這話有些奇怪,他怎麼覺得,蘇北庭對他這個外人都比蘇云聲那個親弟弟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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