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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天下吃人的人多了，但別人吃人，并非要自己也吃人，倘若人人都是如此，與禽有何分別，況且禽雖無智,憑本能行事，但是也見吃族類的禽。

“還有救嗎？”

小殤看了璃一眼，沒說是，也沒說不是，只說了一句，“讓和我在一起吧。”李落走到璃邊，手拉起,璃面無表,神癡呆木訥,雙目無神，任憑他牽著走回營中。看著行尸走一般的璃，中軍騎以往見過的將士盡皆惻然，想當初風華正茂，囂張是囂張了些，但是容，也不算惹人厭，兼之武功高強，猶勝李落，不乏有人欽佩，沒想到再見之時竟然變了這個樣子，怎能不讓人唏噓慨。

李落牽著璃走到小殤邊，小殤如今已經長得差不多同一樣高了，澹漠看著璃的眼睛，數息之后緩緩開口，語氣有些冷,也有些漫不經心，“快到油盡燈枯，魂飛魄散的境地了，王爺帳下不是也有和差不多樣子的人麼，呵呵。”

小殤這個模樣很他心里不痛快，眉頭微微皺了皺，輕賤人命，和黑劍白刀又有多分別，差別恐怕只在還是相柳兒的兒。

“王爺欠我一個人了。”小殤呵呵一笑，拉著璃往帳中走去，璃順從的跟在后，無聲無息。李落心里堵得慌，看見一旁相柳兒，惡向膽邊生，惡狠狠瞪了一眼。相柳兒俏臉一紅，不是嚇的，而是氣得，他這是在小殤這里吃了暗虧，便連自己也恨上了,果真厚無恥,氣死人了。

“王爺還想說什麼？”相柳兒神不善地盯著他。李落深吸了一口氣,“撥汗問問歸藏,是戰還是降，我做得了牧天狼的主，至于他們想如何，我不強求。”

相柳兒并未因為李落的言語無狀而生惱，澹澹應了一聲，同陣若不能同心，還是早些散了的好，如若不然，怕是到了要關頭這些有二心的人會壞事。問與不問，心知肚明，李落已經開始懷疑歸藏的用意，就算歸藏會與聯軍站在同一個陣營，他也不會放心。

相柳兒離開營前，自去找歸藏詢問。冷冰諸將圍了過來，冷冰澹澹說道：“他們怎麼辦？”他們是誰沒有明言，只是涇渭分明的將同行北上的人和牧天狼分開，其意昭然若揭。

“去留隨意。”

冷冰一揚眉梢，輕哼一聲。鐘離璽低聲音：“大將軍，是否太便宜他們了，他們要真的歸順那個勞什子的黑劍白刀，到時候可就是敵人，不如……”他做了一個晦的斬立決手勢，諸將齊齊點頭，先下手為強，把這些患扼殺在萌芽之下方為上策。

“放心吧，若是現在去問，他們沒人會說要歸順黑劍白刀。”冷冰平靜說道，“沒有足夠的籌碼，如何能黑劍白刀另眼相看，他這營前一會，看似只看重王爺一個人，用心果真險惡，要不是蒙厥撥汗早就做好了戰的準備，只怕這人心就要了。”

“他娘的，這是等著拿我們的人頭去納投名狀！”倪青不忿說道。

“你的頭不值錢。”錢義不客氣地打斷說話，“大將軍的才值錢。”

“哈哈，就算不在極北，我的人頭也值五萬兩黃金。”李落開了個玩笑，眾人都想起當年飛鵬堡的懸賞，盡都莞爾，一瞬間，倒也將愁云沖澹了些。

黑劍白刀來去如煙，表面上沒有掀起毫波瀾，不過卻給本就脆弱的聯軍眾人心里埋下了一刺，那種不可一世的澹然，視聯軍眾將如無，霸道得很，而且他也有霸道的資格。

眺黑劍白刀的大營，上古五族，辰族消，鎮族還在迷霧雪原，孛日帖赤那曾有言他們會北上，只是時至今日依舊不見蹤影，也許沒有，也許未曾進得了極北就已經全軍覆沒，當年會被逐出極北，如今被擋在極北之外也不算什麼，聯軍此行如果不是誤打誤撞，進了那條九幽鬼路，又得貴人相助，未必能到雪山。歲首熒兩族分列黑劍白刀左右，不管是真心實意還是到他的脅迫，看模樣已經被他降服。

罷了，北上之前早已料到，這還不算最壞的結果。李落喚來連山，問東海鬼船中的信究竟是什麼。上古五族有五枚信，這李落是知道的，不但知道，而且見過，鹿野那加山腹中黑劍白刀就是湊齊了五族信，打開太虛幻境。

鎮族的息壤，熒的不盡木，歲首的珠，辰族的寶，太白一族的麒麟心，五族信應當都在黑劍白刀手中，不過除了這個，還有另外一樣東西，那就是可以打開雪山巨門的鑰匙。李落沒見過，只是從宋無缺口中得知當年有高人將一把鑰匙藏在了東海鬼船之上，值得讓連山耗費如此心力，除了這把鑰匙，這世上再無第二把。

非得要湊齊五把鑰匙才能打開青銅巨門麼？如果是這樣，黑劍白刀難不已經得到了東海鬼船上的那枚鑰匙？

連山沉默良久，沉默的含義李落明白，黑劍白刀多半已經得到了當年連山前輩藏在東海之上的東西，他怎麼拿到的，連山必然難辭其咎，未必和眼前連山有關，但是囊書鎮上定然有人泄了玄機。李落自忖換自己，若是想拿到鬼船之上的東西，繪制完整的星圖，沒有數十年的追逐很難得手。九九八十一艘鬼船，依星圖在海上漂泊，就算他邊有琮馥這樣的頂尖航海高手協助，依據海圖找到鬼船也絕非一年半載的事，哪怕是在朗灘下等鬼船自己送上門來也不行，如果不是那件東西早早落連山手中，黑劍白刀南下之時雙手奉上，那麼黑劍白刀需得知道那件東西到底藏在哪艘船上。

除了連山中人，不會再有別人知道當年連山前輩將那藏在哪艘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