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了一會，委實無趣，也不好跳進水里魚，想想和自己的份不甚相襯，到底自己是大甘的定天王，堂堂九殿下，能在虛境前斬了黑劍白刀一刀的人，應該算厲害吧，做這孩的行徑有點難為，不過他是真想跳進水潭去一石頭，除了魚，興許還能到一兩只河蟹。

李落花了好大的功夫才將心里的念了下去，怪了，這個村子到底和自己有什麼淵源，為何時不時便能自己的心緒，難自。搖搖頭，隨即從槐樹下的石頭上站起子，接著往村子里走。樹梢后的屋子瓦片已經能看得見了，不過在進村子的路上還有一家酒肆，青竹相伴，竹子長了不，隨風輕擺，似是和他打招呼，歸來兮。

酒肆有些年頭了，連進門的門檻下都生了青苔，也是這店家太懶，不知道收拾收拾。不過酒肆有一只好酒旗，錦繡刺，上書一個龍飛舞的酒字，乍一看有些張揚，再看卻見斂，小小一個字，好似有萬般緒在上頭，化千萬，最后一個思念。

這酒旗在等人。李落瞇起眼睛細細看了又看，似曾相識，這織法，這手藝，好像在哪里見過的，細如人心，將點滴都融在一針一線之間，飛針引線，好像那刺繡的人是以心念為引，人，纏綿，且。

好一面酒旗，李落癡癡看著，想把心底記憶深的片片畫面串起來，不過沒等他全都記起來，一盆水從天而降，兜頭澆了下來，他正著酒旗出神，一時忘了躲，被淋了個正著。李落捻起臉上粘著的一片菜葉，定睛看著從酒肆走出來的那個人，一怔，兩人相顧無言，好半天李落才試探著喚了一聲：“殷兄？”

那人了手，展一笑：“你回來了。”

回來了？李落眉頭微皺，為何會是這樣一句？我應該回來麼？

“殷兄，你怎麼會在這里？”

“殷兄？哈哈，怎麼這般見外，你不是一直我老殷嘛，怎麼，出山一趟，這連稱呼都改了。”那人朗笑一聲，很絡地拉起李落進了酒肆，“新釀的酒，你回來的剛剛好，快嘗嘗！”

李落不由己的被拉了進去，然后被這個悉的影按在桌旁，那人興沖沖跑到柜臺后，彎腰抱出一壇酒，封泥還在，尚不及啟封。將酒壇放在桌上，擺了兩只碗，連個下酒菜都沒有，就急急忙忙啟開酒壇，給李落倒了滿滿一碗，興致地看著他，一臉殷切。李落看著酒碗，再瞧瞧眼前的人，滿腹疑，不過盛難卻，不好拂了人家的好意，略作沉，端起碗喝了一口，眉頭一皺，然后在那人一臉期待的眼神里，一口酒全噴了出去，嗆得連聲咳嗽，臉瞬間紅到了脖子，呼道：“這是什麼酒，這般辣！”

那人一愣，臉瞬間垮了下來，而后不死心的自己倒了一碗，舉到邊沾了沾，酒還沒，臉先是一紅，然后就黑了，忍住沒將半口酒噴出來，不過看著也是難得很，一臉苦悶，看著桌上的酒壇默不作聲。

李落有些于心不忍，勸道：“這酒不錯，也許是年頭還不夠……”

那人臉上閃過一怒意，一把抓起酒壇就要丟出酒肆外，卻見有人從酒肆外走了進來，他連忙收了力氣，沒將酒壇砸在來人上。李落回頭去，卻是個姑娘是個姑娘家……該是個未亡人吧，眉宇清冷，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樣，清減如雪山之巔的蘭花，花香或是好看，都只是孤芳自賞。

“沐小姐，你怎麼來了？”酒肆掌柜招呼了一聲，訕訕放下手中酒壇，笑著問道。

那子冷冷開口：“說了我林夫人。”

掌柜打了個哈哈，道：“慣了，一時改不了。”

沐姓子掃了一眼堂下桌前的李落，角微微一翹，冷笑一聲：“你倒是舍得回來。”

李落張了張口，有些莫名其妙，這個冷艷的子自己理該沒有見過，何故這般說話，語氣固然冷幽，但是語調顯然和他不是頭一次見了。古怪……

“沐……那個，不知大駕臨有何貴干？”若是目如刀，此刻酒家的掌柜怕是已經三刀六，不得善終。

李落靜靜看著兩人說話，猶是盯著這個幾乎與殷莫淮一模一樣的酒肆掌柜，他也自稱老殷，就不知道和自己有刎頸之的天南書生是不是同一個人，如果是，他又因何會流落到虛境當中……

“買酒。”

“呃，喝？”

“明日是我相公的忌日。”

“對了，你瞧我這記。”掌柜拍了一下腦門，懊惱了一會，接道，“這酒送你，明個我也去拜一拜林秀才，剛巧玄樓也回來了，一起去吧。”

李落微微一驚，瞳孔收，看著扭頭打量自己的二人，展一笑，既沒有說去，也沒說不去。在這里，自己竟然也玄樓，是否該問一句自己姓什麼？

沐家小姐也不客氣，看著桌上放著的這壇剛剛啟開的新酒，“就這一壇吧。”

“好嘞，明個我去的時候帶上，林夫人貴，不好拎。”

沐家小姐挑了挑眉梢，對掌柜這番像是挑逗，又好像譏諷的話語充耳不聞，轉便要離開酒肆，路過李落旁時停了下來，冷冷看著他，“明天你也會來？”

李落出一笑意，微微頷首。沐家小姐冷哼一聲，抬腳便往外走，一邊走一邊說道，“不用勉強，不愿來就別來了。”

等著沐家小姐的背影遠去之后，掌柜才輕輕開口，低聲音說道：“玄樓啊，你能想通就好，其實你早該去了。”

“去哪？”

“拜祭林秀才啊。”

……

“他怎麼死的？”

“淹死的。”

“淹死？”

“嗯，就那條河。”

“河？你是說門口這條小溪？”

“對。”

李落語塞，好半天才說道：“這條河，想淹死人不太容易。”

“誰是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