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殤站在石臺上仰著頭看著漂浮在半空中的破碎殘影，那些據說都是天火用來修筑巨門的依托，只是門已經消散了，但是這些規則之力還在，稍顯有些凌罷了。

相柳兒好似對神沒有太多的執念，神復雜地看了一眼石臺上全神貫注著半空中的小殤，暗暗嘆了一口氣，命草海諸將上前，將石臺上天南高手將士和黑袍人分開，留心還有誰尚留有一口氣在。

很快石臺上的尸和那些了重傷，但是暫且還留了一口氣的將士和黑袍人都分開了，中軍騎五千余，加上鐵甲騎和天火白袍，還有隨行而來的江湖高手，此行李落帳下將士同行北上者有近一萬之數，當然不是所有人都能上得來石臺，有些走到一半就退了回去，有些被錢義和鐘離璽幾將責令守在山下，約莫有千余將士上了石臺，但此刻還活著的不足百數，還有十幾人傷勢過重，不曉得還能不能活著下山。黑劍白刀手下亦不好過，傷亡還在中軍騎之上，這也是幸虧有天火白袍相助，如果不是天火白袍，恐怕石臺上會是另外一番景了。

鐵甲騎從幻境中來，歸虛境中去，兜兜轉轉，還是回到了當初的地方，激戰之中李落曾用余見到過，那些鐵甲騎倒地戰死之后，尸會慢慢消失不見，不留神很難發現，就像剛才從巨門前消失的月娘一樣。黑劍白刀麾下的鐵甲騎原本不如李落多，只不過后來璃假意倒戈，他的鐵甲騎便有五千有余，略微多過李落的鐵甲騎，這便是也是李落一直擔心的一件事，自從太虛幻境中出來，鐵甲騎追隨他從漠北到天南，鋒芒之盛，莫可爭鋒，宋家養蓄銳多年的兵悍卒，在鐵甲騎面前不過是土瓦狗。此等兵悍卒不該世間所有，此番介天火淵雪之爭，鐵甲騎算是同室戈，借助天火白袍之利，勉強將黑劍白刀的鐵甲騎消耗殆盡，而屬于李落的鐵甲騎也都消散在虛境之中。不覺得可惜，反而微微松了一口氣，如果邊有這樣一支戰無不勝的鬼卒將士，日子久了，怕是自己也難抑住貪念。

但是天火白袍還在，李落拿不準這些天火白袍到底會怎麼做，雖說此刻站在石臺一角安安靜靜，但總歸是潛在的危險，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發出怎樣的禍端來。但是眼下面對這七名天火白袍也只能這樣了，河尚且不曾渡完，過河拆橋的事李落倒是做不出來，再者說了，這座橋未必好拆，拆不好，會淹死在河里。

李落心中還有一個疑，他和黑劍白刀做生死斗，這些天火白袍和鐵甲騎似乎只是阻止別人攪局，他們并沒有對黑劍白刀出手的打算，這讓李落很是疑慮，雖說沒有和天火白袍過手，不過若能得天火白袍相助，黑劍白刀就算再如何了得，也不至于落到這般田地。同樣面對小殤和草海將士，這幾個天火白袍也沒有阻攔的舉，默然看著，一如地上這些死尸。

罷了，只要小殤沒有打算試圖打開極北制，就算被算計也沒什麼大不了。黑劍白刀麾下負傷的黑袍人也在相柳兒母的救治之列，沒有下令斬殺這些人，而是將這些人也都草草醫治，不知道有什麼盤算。

李落已經讓開了石臺正中，那里現在站著小殤，俯視躺在地上的黑劍白刀，好像在說什麼，聲音應該沒有刻意放低，只是李落懶得聽了，和留下命中軍騎將士還有大甘江湖上的高手聚在石臺邊緣，彼此幫手置傷勢，恢復幾分力氣之后就該離開虛境了。那個和李落長相一模一樣的神人的尸也盛在一邊，李落重新替他帶上面罩，免得嚇到旁人。

冷冰沒死，傷頗重，不過四肢還能，比起李落要好不。流云棧也活著，很疲憊，但是眼睛很亮，如果離得稍微遠些，還以為是虛境里的星辰。谷梁淚還昏迷著，一眾人里該算鐘離璽運氣最好，不知道被誰震暈了過去，醒來之后戰局已經結束，除了頭有些暈，眼有些花，全上下沒有一傷口，最重的傷大概是被人踩了幾腳。不過鐘離璽的臉很難看，眼中盡是自責之意，眾人自然知道他心中所想，不能和袍澤弟兄共抗強敵，用這等模樣活下來，比之逃兵強不了多。只是現在卻還不是自怨自艾的時候，眾人上皆帶了傷，護送他們安全下山自然得落在鐘離璽上。

這就結束了嗎？李落總覺得這里的氣氛很奇怪，好像有暗流涌，藏在虛境的某一個空間里，而眼前看到的，似乎并非真相，一切都好像是有人在前頭指引，一步一步走到早就預料的地方。

“這就了斷了？”冷冰拄著殘淵，看著場中的小殤和黑劍白刀，有劫后余生，還有幾分惆悵，多半和李落有一樣的，到了最后這樣的結果好像有些讓人心里不上不下。

兩人沉默片刻，相視一眼，忍不住齊齊呸了一聲，果然是賤，非得要死了才肯罷休。

“呵呵，黑劍白刀那麼囂張，如今被一個小姑娘踩在腳底下，你說他心里是怎麼想的，如果換做是我，早就一頭撞死了。”冷冰譏笑著，喜怒于，大概是這最后一戰卸下了他所有的枷鎖，此刻也難得的尖酸刻薄起來。

“誰能想到呢……”李落幽幽一嘆，看著一旁正自盯著他的流云棧，見他把目轉向自己，流云棧俏臉微紅，小心翼翼，卻又顯得心不在焉的包著手臂上的劍傷。

冷冰也扭頭看了一眼流云棧，出乎李落意料的展出一善意的微笑，回頭低聲音：“這一次，你欠的人大了。”

李落一怔，苦笑無語，欠人還好，就怕還不上。

過了一會，冷冰恢復了幾分力氣，澹澹說道：“我背你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