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穆之看著走向門的張別駕,心中一,說道:“難道這個張別駕,就是最近妹妹宮的那位會稽張法順?”劉林宗有些意外地看著劉穆之:“閣下也知這朝堂中事嗎?”劉穆之不好意思地臉上抖了抖:“這個,在下好歹也是個士人,也能知道些消息,聽說這個張別駕的妹妹,是出了名的人,在三吳一帶非常有名,特地給會稽王看上,進獻給圣上的,一宮就了才人,,而最近還因為圣上寵張才人,連帶著哥哥張法順也被授予廬江別駕一職呢。”
當今的晉朝朝堂,皇權與相權之爭非常激烈,各大世家,以宰相謝安為首,多年來一直流執政,虛君實權,皇帝不過是傀儡而已,象大權臣桓溫甚至還行過廢立天子之事。
桓溫死后,當今的孝武帝司馬曜在位,終于想要收回皇權,而最近他拜自己的親弟弟,會稽王司馬道子為錄尚書事,與謝安并列宰相,就是其意圖的現。
只不過謝安這樣的大世家明過人,在與稱霸荊州的桓家達共識之后,搶先為孝武帝安排了太原王氏的分支,王蘊之,王恭之妹的王法慧作為皇后,以此來加強對皇帝的控制。
而不甘到謝家,桓家這些大世家控制的皇帝和會稽王,則反過來搭上了太原王氏的另一分支,王坦之之子王國寶,以其堂妹作為會稽王妃,以對抗謝安,王恭,桓沖等世家。
不僅如此,他們還把三吳地區的名門,會稽張氏的兒選宮中作為才人,以制衡王法慧。
這位姓張的廬江別駕,就是會稽張氏的子侄,名張法順,在三吳一帶的土著僑姓之中,算得上是名頭響亮的后起之秀,因其妹妹正得寵,而其本人也有才,得到了會稽王的親自保舉,可謂春風得意。
今天這位新上任的青年才俊,出現在一向有名士之稱,主導著清議風評的江家婚禮之上,其用意如何,不言自明。
劉裕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他雖然一向在京口,但也聽到劉穆之說過不這些朝中的事,和劉毅等人也會在吹牛喝酒的時候聊上一會兒,并不是普通的鄉野村夫,毫無見識,一聽到幾人這樣對話,他心里馬上就明白了。
想到這里,劉裕正道:“既然這位張別駕來了,那我們更有必要進去看看了。”
他的話還沒說完,突然就臉一變,因為,一架步輦正向這里行來,與一輛裝飾得很好,用了很考究的紫檀木制,雕了各種魚鳥圖案的馬車并排而行,步輦被八個著紫道袍的壯漢抬著,二十余名藍執劍弟子在一邊護衛隨行,而上面端坐的,可不正是那天師道的教主孫泰?孫泰也同時發現了劉裕等人,他的目一下子就落到了劉林宗的上,饒是鎮定如他,也是臉一變,連忙從步輦上走了下來,向著劉林宗就要行禮:“貧道…………”劉林宗微微一笑,擺了擺手:“您就是天師道的孫教主吧,可能閣下認錯人了,在下姓劉,雙名林宗,江州人士,今天與這位李賢弟結伴而來,正好到這家有喜事,所以想要進來蹭一杯喜酒罷了。”
孫泰的角勾了勾,他很快就明白了過來,轉而笑道:“原來是劉先生,貧道稽首了。
您遠道而來,這京口的民風好客,今天江家在這里辦喜事,您大駕臨,他們一定會非常高興的。”
從另一輛豪華馬車上走下了一位長髯飄飄,四十歲上下的文士,與劉林宗和那李致之,包括那天的楊林子不同的是,他穿的服很巧細致。
一上好的青綢緞服,地在上,顯然,這位并不是那種高門世族位喜歡飲五石散的子弟,也不需要穿寬大輕松的袍服以散去藥勁,劉裕一看便知,這位應該是個三吳地區的本地豪族,而他腰上掛著的一塊“沈”字玉佩,就說明了他的份。
劉裕的心中一,吳興沈氏,向來是江東的土著大族,東晉政權剛剛南渡之時,大權臣王敦幾次作,就是得到了吳興一帶的沈氏豪族沈充的大力支持,一度功地控制了中央政權,但失敗之后,沈家也遭遇了大禍,沈充一支被斬盡殺絕,其他家系雖然得以保留,但也是元氣大傷,許多幾百年來占著的家族產業也被王,謝,庾家等南渡外來世家所瓜分。
但是到了現在這個時代,沈家又出了個中興之人,吳興沈警,乃是當世的飽學宿儒,一部左氏春秋治得極好,就連謝安也對其刮目相看,幾次想引他出來做,但他都是避而不就,安心在家里做他的豪族。
劉裕正想著此人是不是沈警,卻見這個中年文士對著劉林宗抱拳道:“劉先生,在下吳興沈警,這廂有禮了。”
劉林宗微微一笑,還禮道:“沈先生一代飽學大儒,今天得見尊容,實在是平生之幸事啊。
只是…………”劉林宗說到這里,看了一眼在一邊的孫恩,說道,“先生今天為何會和孫教主一起出現呢?”沈警笑道:“三吳一帶,天師道非常流行,沈某自即師事天師道的上師杜真人,也是孫教主的師父,算起來,沈某和孫教主還算是同門師兄弟呢。”
劉林宗的角勾了勾:“原來沈先生和孫教主是同道中人啊。
這麼說,您這回前來京口參加江家的婚禮,也是孫教主邀請您來的嗎?”一個蒼勁有力的聲音從門響起:“想不到我江家區區的一場嫁喜事,竟然有這麼多貴客臨,真的是三生有幸啊。”
劉裕等人向著門口去,卻只見一個年過五旬,一派大師氣質的老者,頭戴逍遙巾,穿寬袖大袍,在那江播與江朗的陪伴下,飄然而出,后跟著十幾個仆役與侍,一看此人的氣質,毫無疑問,就是江家的家主,曾任過州郡刺史的江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