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穆之的雙眼中神閃閃,語調也是抑揚頓挫:“慕容氏的鮮卑以前一直打著晉朝的旗號,卻是自行其是,在劉琨失敗之后,他們幾乎和前涼了僅有的晉國在北方的勢力了。
但冉閔篡奪趙國帝位之后,慕容氏卻是看到敵國,有機可乘,于是舉族南下,擊殺冉閔,一統中原地區,建立了燕國。”
劉裕嘆了口氣:“他們自立為帝的時候,就等于從晉國叛離了,又是一個白眼狼啊。
不過這也難怪,誰讓大晉只是退到了江南,無力收復江山呢。”
檀憑之點了點頭:“大晉也不是沒作過努力,大軍閥桓溫就在燕國出兵攻打冉閔的時候,也率軍北伐過,可惜在枋頭一戰,大敗于燕國名將慕容垂之手,從此再無經略北方的機會,可嘆啊。”
劉穆之正道:“鮮卑人在匈奴的勢力消亡之后就占據了北方的廣大草原,北有拓跋氏的代國,遼東則是慕容氏的燕國,兵強馬壯,騎兵極多,我吳越之地的步兵到了北方,平原之上完全打不過燕國的鐵騎。
而且他們的冶鐵技很高,就連戰馬也能披鐵甲,號稱甲騎俱裝,沖擊起來那是無人能擋。”
魏詠之的臉上出了一懼:“我見過那些可怕的甲騎俱裝,真的是跟死神一樣,人著鐵面,馬披鐵甲,刀箭皆不能,如果是在戰場上到,真的不知道如何能解決呢。”
劉裕的眉頭一皺:“如果這燕國的騎兵如此厲害,后面又為何會亡于秦國呢?前面你們說了這建立秦國的氐族軍事能力不強,他們又怎麼打得過這些甲騎俱裝?”劉穆之微微一笑:“和石虎,冉閔的敗亡是一個道理,燕國得了中原之后,雖有兵良將,但是部生,宗室大將慕容垂在打敗桓溫,立下大功之后,卻被皇帝慕容韋所猜忌陷害,不得已只能逃離故國,去了那秦國。”
“秦國是氐族人苻洪所建立,他們這一族在曹魏時期就遷中原,五胡華時,他們這支部族四游,石趙滅亡之后,關中一帶出現了權力的真空,這些氐人趁機在關中立足,建立了秦國,而漢人名臣王猛則出任了秦國的丞相。”
“現在的秦主苻堅,為人氣度寬廣,雖是異族,卻是學到了漢家之仁義華,輕徭薄賦,與民休養,讓經歷了長年戰,殘敗不堪的關中得以恢復,加上他對王猛這個大才子放手任用,對于百年來一直解決不了的漢胡之間的矛盾,幾乎完地解決,所以即使是面對燕國新興時最強大的一波攻勢,也頑強地頂了下來。”
“后來燕國,慕容垂來投,苻堅和王猛認為時機已到,于是傾全國之兵攻打燕國。
燕軍雖然兵力眾多,但主帥慕容評無能,完全沒有指揮大軍的本事,結果四十萬大軍一而潰,燕國也隨之亡國,君臣都當了秦國的俘虜。”
劉裕笑道:“這慕容氏背叛大晉,又在北方建立偽朝,還陷害忠良,自毀長城,真的是死不足惜。”
劉穆之笑道:“他們運氣不錯,到了苻堅這個仁君,他對亡國的君臣都是網開一面,留其命的,不僅如此,還給其一些虛散職來做,以安其心。
對于他滅掉的涼國,燕國,還有漠北的代國,都是如此。”
劉裕睜大了眼睛:“什麼,亡國之君都不殺?那不是給自己留后患嗎?雖說石虎那種暴君不可取,但這也太過仁慈了吧。”
劉穆之嘆道:“是啊,秦國的患大概就在于此。
聽說最近苻堅下令,把居住在關中的氐族人分散遷往各地,這讓本來就人口不足的氐人更一盤散沙了。
本來他就因為要善待漢人,一直在制本國的氐族頭人們,引發諸多不滿,這樣一來,更是為帝國埋下了火種,看似強大無比的秦國,也許比我們想象的更加脆弱呢。”
劉裕搖了搖頭:“再脆弱也是地方萬里,帶甲百萬的超級大國,憑之,詠之,你們是從秦國過來的,覺得我說的對嗎?”檀憑之嘆了口氣:“不說別的,這苻堅確實是個仁義明君,在他手下,咱們的日子過得好多了,比以前在燕國時那是個天上地下,所以我們逃來南方之時,本來還約了十幾家一起走,但最后只有我們檀氏一族行,說白了就是因為過得不錯,舍不得走啊。”
魏詠之也跟著說道:“要不是我們是天師道眾,也下不了這個決心的。
在秦國要的稅比在大晉還要,若不是我們是漢人,真也舍不得離開故土呢。”
劉裕冷笑道:“可就算苻堅再好,終歸是個異族蠻夷,就算他這一世可以善待我漢人百姓,到他的子孫輩難道也會如此嗎?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漢人的地方,還是讓漢人坐天下的好。
再說了,我大晉也有名臣賢相,雖然也會有刁逵兄弟這樣的貪污吏,但總的來說,百姓也算安居樂業,又何必要當異族的子民呢?”檀憑之哈哈一笑:“還是劉大哥說的對,聽你這番話,我們更堅信這回來大晉沒來錯了。”
劉裕點了點頭,看向了劉穆之:“就是說五胡華已經基本上結束了,現在北方,中原和關中,隴右,河西,涼州這些地方在秦國手中,而蜀,荊湘,嶺南,兩淮,吳越在大晉手中,基本上是平分天下。
只是秦國的人口是大晉的四到五倍,軍力也相差不,對嗎?”劉穆之點了點頭:“是的,秦國的軍力是大晉的起碼三倍以上,但北方騎兵在南方的水網縱橫之中無法發揮優勢,這就跟南方的步兵到了北方平原面對騎兵的沖擊要吃大虧,是一樣的道理。
所以這些年來,兩國一直于均勢,但在這中間,漢人丞相王猛功不可沒,若不是他極力反對秦國南侵,只怕大戰早就打了。”
劉裕不屑地說道:“再怎麼說,作為一個漢人,不思報國,反而去當那異族的爪牙,沒啥可稱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