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便有很多人高聲喊道:“不舍得!”
“我也不舍得你們,但是,我還會回來的。”蘇銳微笑著說道,“隻要黑暗世界需要我,我隨時可以回來,為這裏奉獻我的一切。”
他雖然麵帶微笑,但是眼睛卻已經紅了,猛烈的山風也始終無法吹幹他眼角的痕。
“我們不想讓你走!”
“你走了,黑暗世界怎麽辦!”
這些聲音此起彼伏。
“不管我在不在,黑暗世界都始終會在,並且會越來越好……這一趟旅程總有人來人往,我先下車了,諸位,請繼續前進吧。”蘇銳淡淡笑著,說道:“而我,盡量每年都回來看一看,看一看你們,看一看這座城市。”
宙斯搖了搖頭,無奈地和軍師對視了一眼。
他知道,阿波羅去意已決,他自然沒法再阻攔。
而這個年輕人,已經把他最好的年華都給了這一片世界,沒有人有資格再苛求他為這世界做些什麽。
“宙斯還會繼續陪著大家,而黑暗世界的管理事務,將會由冥王來全權負責。”蘇銳指了指冥王:“大家要相信,哈帝斯一定比我更適合這個角。”
哈帝斯被趕鴨子上架,他雖然之前就已經得知了這個消息,但是此刻心還是有點複雜,對於蘇銳的話,他沒有做語言上的回應,而是出了右手,對那年輕的神王豎了個中指。
冥王的中指讓不人都笑了起來,似乎也衝淡了一些離愁別緒。
但是,有些人笑著笑著就哭出聲來了。
所有人都知道,距離告別的那一刻,真的越來越近了。
“我最燦爛的一段時,都是在黑暗之城留下的。”蘇銳繼續微笑著,隻是眼眶越來越紅,說道,“有個作家說過這麽一句話——生命中有過的所有燦爛,都終究需要用寂寞來償還。”
頓了頓,蘇銳繼續說道:“因為你們,我的前半生太燦爛了,所以,我希,我的後半生可以不要那麽寂寞。”
斯塔德邁爾直接在下麵喊道:“你不會寂寞的,你有那麽多老婆!”
在場的人都被財神的這句話給弄得笑了起來,在淚痕未幹的時候。
隻是,笑著笑著,有些人哭得更厲害了。
那是一種無法抑的傷,洶湧到讓人無法呼吸。
“我們舍不得你!”有很多人都陸續對蘇銳喊道。
“千萬不要覺得這一座城市離了我就沒法運轉了。”蘇銳用手背了眼角,說道:“這一片世界是一朵最漂亮的花,而我,隻是恰巧途經了的盛放。”
其實,蘇銳這說法,並不能說服任何人。
所有人都知道,在經曆了這一切之後,蘇銳的名字,和黑暗世界已經牢牢地捆綁在一起,二者互為一,再也不可能分得開。
黑暗世界的浴火重生,和蘇銳有著不可分的關係。
如果不是那個年輕的太神給這一片世界帶來了明,那麽,或許,此時這裏已經墜向深淵了。
看著下方的反應,蘇銳隻覺得嚨堵得慌。
“這是一場麗的相遇,對這世界是如此,對你們,也是如此。”沉默了一下,蘇銳說道。
宙斯看著蘇銳的背影,在後麵開口說道:“頭一次發現你說話還好聽的,可惜也是最後一次了,不如多說幾句吧。”
而丹妮爾夏普已經哭得趴在了父親的肩膀上。
蘇銳聽了,輕輕笑了笑,看向下方的人們,很認真地說道:“願所有的平凡都偉大,願所有的勇敢都開花。”
說到這兒,這個年輕的神王再度深深地鞠了一躬。
隨後,轉,退場。
而他的背影,映在所有人的眼裏,芒萬丈。
…………
…………
一年後。
華夏大閱兵。
全世界的目都匯聚於華夏首都。
在那些華夏人民解放軍鏗鏘有力的正步聲中,在那些鋥亮的刺刀和迎風招展的旗幟裏,在那些堅毅的眼神和火熱的青春中,一個嶄新的時代,似乎已經誕生。
這個時代,做複興。
而在閱兵開始了十分鍾的時候,那象征著國泰民安的城樓之上,在導播鏡頭所切不到的角落裏,一個穿軍裝的年輕軍人,攙扶著一個穿灰中山裝的老人,走上了這城樓一角。
這個年輕軍人肩扛將軍銜,前的勳章已經多得快要掛不下了,如果鏡頭給到他上的話,一定會引起大範圍的驚歎。
正是蘇銳。
而他邊的蘇耀國,在這一年裏,則是明顯又蒼老了很多,走起路來已經是巍巍的了。
哪怕必康的醫療技再神奇,也無法徹底抵抗自然的衰老,更何況,蘇老爺子的本來就過很多傷,能堅持到現在,其實已經是生命科學的奇跡了。
事實上,從上一次不遠萬裏去黑暗之城把蘇銘帶回來之後,蘇老爺子就再也沒出過蘇家大院的門了,甚至連蘇小念也抱不了。
爬這城樓的臺階,讓老爺子的後背服已經被汗水所打了。
其實,在此之前,閱兵總指揮辦公室是邀請蘇耀國站上城樓中央的,但是,卻被老爺子拒絕了。
他的意思是——這已經是嶄新的時代了,他這一把老骨頭,隻要靜靜地在一旁看著,就好。
篳路藍縷那麽多年,終於迎來了和平年代,直到現在,看到國家一天一天地強盛起來,老爺子的心裏麵,隻有欣。
著下方走過的現代化部隊,著那迎風招展的烈烈戰旗,蘇耀國輕聲說道:“真好,沒有憾了。”
他仿佛看到了過往那些櫛風沐雨的日子,那些風霜和雨雪,再一次地浮現在他的眼前。
蘇銳在一旁聽得一陣心酸。
“是的,爸。”蘇銳看著頭上飛過的戰機編隊,輕聲說道:“以前飛機不夠,閱兵還要讓飛機兜圈子飛兩遍,現在要多飛機就有多飛機,以前人們吃不飽穿不暖,現在隻要努力,都能過上好生活,以前咱華夏雖大但弱,列-強想欺負就欺負,現在全世界都能聽到我們的聲音……現在這時代,是個盛世。”
蘇耀國說道:“這時代很好……但不能滿足,還有瑕疵,還不完,還得繼續努力。”
蘇銳笑了笑:“每個國家都是這樣,咱們已經很好了,您不能要求太高了。”
“我這些話是在鞭策你們,永遠不能停下鬥的腳步。”蘇耀國也笑著說道,話雖如此,可他的眼裏,全都是欣。
接著走過城樓的,是參加過抗戰的老兵方隊。
這幾臺禮賓車上,加起來……隻有二十四個人。
蘇耀國見狀,收起了笑容,他努力讓自己那傴僂的形站得更直一些,右手地抬到了太,敬了個軍禮。
蘇銳同樣立正,右手劃至眉間,眼中寫滿了深切的敬意。
“都老了。”蘇老爺子輕聲說道。
和他一起參加過那場抗擊侵略者戰爭的老兵們,現在已經沒有多人在世了,在這經過城樓的二十四個老兵之中,幾乎沒有人能夠等到下一個十周年閱兵了,這也許是蘇老爺子這輩子最後一次見到他的這些部下、戰友、兄弟。
這一輩子,要說多再見。
而有些再見,卻再也不能相見。
蘇老爺子沉默著著老兵們,那些老兵們也看到了他,竟然全都扶著禮賓車的欄桿站起來,向著蘇耀國敬軍禮。
“都是好漢子,都是咱們的英雄。”蘇老爺子輕聲說道,敬禮的手雖然微,但卻久久不願放下。
曾經風華正茂,如早晨八九點鍾的太,如今已是快要落下地平麵的夕。
那些曾年輕的麵孔,在那堪稱開天辟地的戰爭之中,都經曆了怎樣的滄桑?
他們伴著共和國一路走來,用自己的衰老,見證著這個國家的長。
浩的秋風從數十年前抵抗侵略者的戰場吹來,吹過了黃河與長城,吹過了此刻閱兵廣場上的鋼鐵洪流,也吹白了老兵們的頭發,吹得他們臉上生出了歲月的紋路。
蘇銳的目力極好,他已然看到,那些敬禮的抗戰老兵,都是流著淚的。
蘇銳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敬禮的手一直沒有放下,他輕輕地說道:
“這盛世,如你們所願。”
…………
閱兵快結束了。
蘇銳知道,老爺子早就累得支撐不住了,卻還是扶著欄桿,生生地站了兩個多小時。
“這輩子,不憾,真的沒有憾了……”蘇老爺子著廣場上那熱烈的慶祝海洋,眼裏帶著笑意,但是聲音卻出了一前所未有的虛弱。
蘇銳扶著他,噙著笑意,卻又心疼得淚流滿麵。
“回去吧,扶我下樓。”蘇耀國說道。
“要不我背您下去吧?”蘇銳抹了一把眼淚,說道。
“別胡扯,我當年一條中了三槍的時候,都沒讓人背,現在你要背我,何統?”蘇老爺子皺著眉頭說道。
他還是像往常一樣,那是一種從骨子裏出來的倔強。
也正是有了那麽多像他一樣倔強的人,才會把這個國家推到如今的高度;也正是有了那麽多寧折不彎的脊梁,才能夠承載著那些刺破天穹的夢想。
“哎,都聽您的。”蘇銳吸了吸鼻子,笑著說道,“您就是,跟個孩子一樣。”
“你這沒大沒小的,再說了,跟個孩子一樣又有什麽不好?華夏這個國家也要永遠像年一樣……”老爺子瞪了蘇銳一眼,深吸了一口氣,用認真的語氣緩緩說道:“哉,我年華夏,與天不老,壯哉,我華夏年,與國無疆……”
蘇銳聽了後麵那悉的幾句詞,無比容,他知道,這幾句話,就是那些先輩們最質樸的願。
“真想讓他們到現在的時代來看一看。”蘇銳眸微凝,輕聲說道。
…………
蘇老爺子被蘇銳攙扶著下了幾級臺階,呼吸便急促了許多,他歎了口氣:“算了,不服老不行,讓兒子來背一次,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不丟人……”
蘇銳笑著彎下子,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父親背起來。
“我爸就是我爸,哪怕讓人背,都得找一個這麽氣的理由來。”蘇銳第一次背起父親,才發現,原來這位曾經平定了天下的老人,竟然那麽……輕!
一時沒忍住,蘇銳的眼淚又飆出來,他出了一笑容,佯裝無事地說道:“爸,我現在可得小心一點,要是把你摔著了,估計全國人民都得來找我的麻煩了……”
“你這小子,就是臭貧,小念在這一點上可別隨了你。”蘇老爺子笑嗬嗬地說道,隻不過在笑的時候,他又咳嗽了幾聲。
提起家裏的事,他的眼裏滿是溫。
“那小子太調皮了,我一天能揍他八遍,您還總是攔著我,您這樣慣孩子可不行啊。”蘇銳也笑著說道。
蘇老爺子被蘇銳背著,他忽然很想多說幾句,於是道:
“家裏的孩子都好的,悠然的閨長得和一個樣,幸好這長相沒隨你……”
“傲雪也快生了吧?我讓你查查到底是男孩孩,你也不提前查,非跟我說什麽男平等,我能不知道男平等嗎?”
“歌思琳那丫頭再來家裏的話,記得讓你姐給拿個鐲子……”
“對了,你三哥前幾天生的那小子,和他就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哭得那一個響,肯定是個強脾氣,我看啊,以後說不定又不服管……”
“還有,今後你不準給孩子起名字,不然我打斷你的……”
老爺子的聲音雖然虛弱,但是卻很和,蘇銳笑著一一應下來。
一老一的影從歡慶的人群邊緣走過,隨後逐漸走遠,消失在了旗幟招展、彩球滿天的長街盡頭。
蘇老爺子代了很多,後來似乎是說累了,他的聲音在緩緩地低了下去,而高,秋日的太掛在天空中央,正向這一片大地灑下燦爛且溫暖的。
…………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