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們紛紛上前去問，不知師父可上了山頂？為何半年才歸？悟真大師聽聞已過半載，恍然笑道：‘將至山頂之時，遇一法師，吾與之談經論理有半日之久。忽的風雪大作，風雪過後，那法師不見蹤影，隻餘此。’說罷，攤開手心，隻見一顆紅玉髓耀眼奪目。悟真大師回般寺之後，便請人打了這尊玉觀音，以玉髓為靈砂。才敬了第一柱香，悟真大師便圓寂了。眾弟子將其火化，那火燒了三天三夜，半點不毀。般寺主持忽的開悟，請了玉觀音來，放在悟真大師手中。還不等點火，一道天雷而下，悟真大師的不知所蹤，隻餘這尊玉觀音。”紅侃侃道來，蘇喬聽得了迷。

    悟真大師早已圓寂百年之久，蘇喬對佛經道理不興趣，可時常常聽蘇老夫人念叨，天山這一節，蘇喬也聽說過。

    紅說完這故事，靜了一會兒，似乎在等著各屋中的人商討，而後方道：“這尊觀音，以三萬三千兩為底，一千為起。”

    話音剛落，蘇喬便聽到一聲鈴響。

    秦長淮解釋道：“每次價，為一千兩銀子，若想要價的，便扯那繩子，窗外懸著的鈴，自然會響。”

    說著，指了指窗沿上的一細線。

    “這屋子那麽多，哪能分辨，是誰在價。”

    “每間屋子的鈴鐺響聲，都有著極其細微的不同之，至於到底是哪不同，咱們這些外人無從知曉。隻有他們才能分辨得清。溪塢館的規矩，每次加價，都得循著他們定好的金額來。不得隨意加價，也不能胡扯鈴。若是壞了規矩，他們有權不招待你這位客人。”

    “架子這樣大呢？”蘇喬反而覺得有意思，聽著鈴聲，已響了七次，便也試著拉了拉那繩子。

    果然聽到一聲離得極近的脆響，就在耳朵底下似的。

    “喜歡？”秦長淮問道。

    “祖母應當喜歡。”蘇喬道，蘇老夫人年輕的時候，便佛理，聽說當初險些求了度牒出家，是因著遇見了蘇喬的祖父，一見傾心，方才把這事撂下了。即便如此，也在屋中設了佛堂，早晚誦經。

    秦長淮點點頭，喚了一聲：“月梧。”

    月梧便推門而，門並未關死，留了一道隙，這也方便屋外人聽吩咐。倘或裏麵的人要談什麽，便會自裏麵閂上門，外麵的人見了，也就不會隨意打擾。

    “這尊玉觀音，本王要了。”

    月梧福了福子，用門後的長桿，將屋中懸掛的一隻木鳥挑了下來，掛在窗口，紅便笑道：“百折閣的貴人，點了這玉觀音。可有貴人要扯鈴，或是對臺的？”

    “掛了這鳥，便是指願以當前價十倍的價格拍了此。若是要扯鈴，便該以此為基數，向上增長，而無論旁人扯多次鈴，咱們都得以多出一次價的價格，拿下玉觀音。若有人要對臺，便是該那紅子價，以對臺的人數為基準。便如這玉觀音，若還有一人掛了木鳥，與咱們對臺，紅價一次，便贈五千之數。若有兩人，便是一萬，若有三人，則是兩萬。直到對臺的人覺得拿不住這價格，取了木鳥，待剩下最後一人時，紅價多，便該出多的價錢。”

    “那咱們，要花著四十一萬？”蘇喬吃驚道，雖然這尊觀音的確價值不菲，卻也不至於這樣昂貴。

    “不一定。”秦長淮道，四十一萬，隻是個基數罷了。

    “那會不會有人惡意扯那鈴鐺？”蘇喬擔心地問道，若是有人不想買這玉觀音，又故意看熱鬧耍弄人，把價抬高，又該怎麽辦？

    “這木鳥並非不能取下，相反，我若覺得這價格超出了我的能力，便能將它取下。到時，隻最後扯鈴的人得了這觀音。”秦長淮道，溪塢館既然能做如此規模，對於各種各樣的事件，自然有他的應付之道。

    蘇喬點點頭，豎耳聽著。隻聽外麵的鈴聲，斷斷續續的，又響了二十一次，才沒了聲響。

    紅揚聲問了三遍，確定再無人價之後，才宣布玉觀音歸了百折閣。

    月梧取下木鳥後，遞上了紙筆，秦長淮寫了幾個字，又拿出隨所帶的玉印，印下了自己的名字，方才讓月梧拿了下去。

    “他們拿了憑證，便可去王府支銀子了。”

    饒是蘇喬自錦玉食，也被這手筆給震撼住了。

    當初滁州大旱，數以萬計的百姓無米糧可食。聖上撥了三百多萬兩銀子前去賑災。

    而這一尊玉觀音，竟快趕上六分之一了。

    “那鏡子，你可喜歡？”秦長淮道，蘇喬順著他的視線了下去，才知第二件珍品已經送了上來，是一把鏤空雕花的銅鏡，花紋複雜致。

    紅正說著這鏡子的故事，蘇喬卻無心去聽：“幾十萬兩的鏡子，妾可用不起。”

    秦長淮失笑：“第一件拍品，是開門紅，需得拿鎮得住場麵的，提起大家興致。最後一件，是箱底的，給個彩的結尾。至於中間那些，相對就普通得多。這麵鏡子，至多便是八萬兩。你若喜歡，掛了木鳥便是。”

    蘇喬搖搖頭：“比起鏡子，我更喜歡那隻木鳥，也不知賣不賣的？”

    秦長淮看了木鳥一眼，笑道：“你若喜歡，我回去做個更好的給你。”

    “便這麽說定了？君子一言，駟馬難追。”蘇喬雙眸一亮，秦長淮自然應承。

    隨後又送出了七八件珍品，拍出價格最高的一件，也不過二十六萬兩。蘇喬對那些珍品的興趣不大，反而更喜歡紅說的故事。

    到了最後，紅終於揭開了那塊黑布。

    蘇喬卻驚訝得站了起來。

    那黑布底下，是一個籠子，籠子裏關著的，是一個未穿裳的子。

    這子的四肢都鎖了鐵鏈，抱膝坐著，顯得很是慌張害怕。

    “阿淮，......”蘇喬瞪大了眼，連忙去秦長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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