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長淮是在下朝的時候,才聽到守在宮門口的小廝說了此事,當即翻上馬一路疾馳,路上險些撞上了人。
才進裳繡閣,蘇喬的慘聲嚇得他一陣心悸,下意識地就往屋裏去,還是胡湘兒急忙來攔住了:“王爺,裏麵腥氣太重,當心衝撞了王爺。”
“我還怕什麽腥氣不?”秦長淮道,胡湘兒卻堅持擋在了他麵前:
“王爺雖不怕腥氣,可您一進去,非但幫不上什麽忙,穩婆見了您反而慌張害怕。”
秦長淮想讓自己冷靜下來,可蘇喬每慘一聲,他的心便跟著了一下。
“王爺,這時候您更不能慌,若是您都慌了,又該怎麽辦呢?”胡湘兒想辦法安著秦長淮的緒,秦長淮卻連表麵的鎮靜都做不到。
“、怎麽痛這樣?”秦長淮難得的有些無助,胡湘兒本想拉著他去院子裏的石凳上坐下,秦長淮哪裏能坐得住,在院子裏來回踱步,似乎要走出一個坑來。
“喬兒是第一次分娩,自然是會疼一些的。王爺放心,有穩婆們在呢,還有魏先生也在旁邊幫忙,不會有事的。”
“怎麽就不會有事,疼這樣......有沒有什麽法子能讓不那麽疼的?”秦長淮問道,胡湘兒卻失笑:
“王爺隻怕是急糊塗了,生孩子哪有不疼的?人都會經曆這一關,雖是生死關,可大夫們醫高明,能將產婦從鬼門關拉回來。”
又是“生死關”又是“鬼門關”的,嚇得秦長淮冷汗直流。
他在戰場上也不知經曆過多危急的況,曾有箭矢穿而過,隻差些許距離便能穿心髒。軍醫再給他拔箭的時候,雙手都在抖,他卻不覺有半分懼意。
可如今,不過是胡湘兒輕描淡寫的幾句話,他卻真真切切的怕了。
“喬兒不會有事吧?”秦長淮問,聲音沒了方才的著急,而是惶恐無助。
胡湘兒握住了他的手,借此傳送些許力量給他:“王爺放心,喬兒不會有事,便是為了王爺,他也不會有事。”
這句話,也不知能否起到安的作用,秦長淮倒是坐下了,眼角餘見到一旁的虞妙音手持佛珠,低聲誦念著什麽。
他向來不信鬼神,隻覺庸人自擾。
事在人為,與天有什麽關聯?
世道不公,依舊一派明。世態繁華,依舊天災四起。
所謂天,所謂神佛,便是真的有,每日裏也隻管著念經講道,管你民生疾苦,管你生死禍福?
求神念佛,不過是無用之人給自己的一個安。
神佛若有用,世間何來那麽多不公平的人或事。
可今日,他迫切的期待著神佛的存在,期盼他們能聽見自己的聲音。
原諒他以前的不敬,請千萬要保佑蘇喬母子平安。
低頭祈禱了不知多久,終於聽見一聲嘹亮的啼哭。秦長淮口那口氣鬆了下來,這才發現裳已全被汗浸了。
魏陶薑走了出來,衝秦長淮一笑:“安心吧,母平安。可以進去了。”
這句話像是一道命令,秦長淮幾乎沒有猶豫的,快步進了屋中。
蘇喬像是剛剛從水裏撈出來的,臉蒼白,連起的力氣都沒有。
秦長淮把扶進懷裏,便有穩婆抱了小丫頭進來。
那是他們的兒,小小的一個,因著剛剛出生,臉還皺著,此刻哭個不停。
“阿淮,我想抱一抱。”蘇喬的手巍巍地抬了起來,虛弱的人此時哪有力氣抱著一個孩子,秦長淮卻不忍拒了,扶著的手臂,和一起,抱著屬於他們兩的孩子。
胡湘兒看著,也鬆了口氣,一回頭,卻見周福在門口探頭探腦的,便在不打擾房裏人的況下,走了出去:“出什麽事了?”
“王妃,方才行刑了。”周福道。
胡湘兒回頭了屋裏一眼,放低了聲音:“暫且別讓側妃知道。”
周福道諾,退了出去。
胡湘兒則是了裳繡閣中的丫頭們,好生叮囑了一番,又對青池青溪兩個丫頭重點提醒了,一抬頭,見虞妙音在那站著,滿臉擔心,不由得一笑:“蘇側妃沒事了,你也回去歇會兒,晚些再來看吧。”
虞妙音聽得蘇喬平安無事,自是鬆了口氣,朝胡湘兒一行禮,便離了裳繡閣。
而屋,蘇喬與秦長淮不過說了幾句話,便已是睜不開眼。秦長淮忙讓娘把孩子抱了出去,扶著蘇喬躺下睡著。
他有意陪蘇喬一起睡,可是自己若掀了被子進去,保不齊就讓蘇喬了風。方才穩婆還說了,月子裏的婦人千萬不能風,不然落下了病,日後有得苦頭吃。
於蘇府而言,今日是悲喜加的一日。
王氏被斬首於人前,蘇瑝幾個自然是痛苦難過的,可聽說蘇喬誕下一,心中卻又添了幾分喜意。雖在喪中,可蘇征衫已休了王氏,直言與蘇府再無任何關係,且聽說此事之後,便讓府裏的老嬤嬤親自去看了。
未免著父親氣惱,蘇瑝他們不得掩了悲傷,先送了賀禮。蘇環更是在下值之後親自去看了,隻是他去的時候蘇喬尚且沒醒,略坐了坐,便也回去了。
回到屋子裏時,杜姨娘卻坐在炕上。
蘇環問了好,便進了室,給蘇屏的牌位,上了一炷香。
杜姨娘跟了進來,將屋裏的丫頭悉數使喚出去,著蘇屏的牌位,不覺眼角泛紅:“終於為你姐姐報仇了。”
“娘親別著急,事還沒完呢。”蘇環扶著杜姨娘去坐下,笑道,“大哥也就罷了,可大姐姐,是不會輕易放過甄萍姑姑的。”
“也多虧了你了,能與甄萍聯上手,隻是為什麽,又把罪名推到的頭上。便是不這麽做,也沒人會發現什麽的。”杜姨娘不解道。
“該死,當初是三姐姐親自把二姐姐托付給的。卻沒有看顧好二姐姐......二姐姐的死,也難辭其咎。”蘇環道,聲音中滿是冷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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