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裏不知何時下起了小雨，淅淅瀝瀝的，直到了第二日天明也未撥雲見日。

    蘇喬到了時辰，自然也就醒了。讓店小二送上了洗漱的東西，又點了幾樣清淡的早餐。

    送早餐上來時，蘇喬特意問了問薛鵬正他們的況。得到的回答是屋子裏還沒靜——屋中沒有靜，便也是不知客人醒了沒有。店小二自然不敢隨意進門去打擾。

    蘇喬點點頭，隨意吃了些東西。

    早晨一般不喜歡吃得太飽，隻得了五六分，便也夠了。

    食過早餐後，聽得薛鵬正他們還沒起來。蘇喬想了想，雖說時間尚有閑餘，卻也不是讓隨意耽擱的，便讓店小二帶了話，自己則收拾了東西，先離了客棧。

    微雨帶風，蘇喬盡管披上了蓑，可騎著馬前行，還是不可避免地打了裳。

    行了半日，也不見雨有停下來的趨勢，剛好在路邊看見一個茶館，便停了下來。一時為了避雨，二也差不離到了上午，腹中已有了幾分的覺。

    茶館的老板是一對老夫妻，麵容和藹。

    或許是因為下了這綿綿細雨，茶館並沒什麽人，倒是清淨悠閑。老婦人見蘇喬的裳了些，還斷了個火盆到腳邊，供取暖。

    “姑娘這是要去哪啊，如今正是多雨的時節。大雨也就罷了，像這等小雨，一下起來，可幾天幾夜沒完。”老者送上吃食的時候，熱地問了一聲。

    “打算往南梧州去。”蘇喬嚐了一口熱氣騰騰的粥，手藝倒的確不錯，隻是了材料的限製，口上有些差，卻也足以蘇喬覺得滿足。

    “那地方可遠著呢......姑娘你一個人，這一路上隻怕不太平。”老婦人擔心道，“怎麽也不家中父兄陪同著。”

    “謝二老關心，隻是我自無父無母，自在慣了。”蘇喬笑道。

    夫妻二人聽了都有些詫異，老婦人心直口快，笑道：“姑娘瞧著這樣年輕，還當是未出閣的姑娘家呢。”

    蘇喬抿一笑，並不多言。

    那夫妻二人與蘇喬又說了幾句，方才回去閑聊著了。

    蘇喬吃完了東西，便打算著休息一會兒再趕路。卻見那雨霧蒙蒙之中，有一人策馬而來——正是薛鵬正。

    薛鵬正也未穿蓑，就這麽把自己暴在雨霧之中，本要徑直而去的，經過茶館時卻見到一旁拴著的馬，這才勒了韁繩，往茶館裏張，看見蘇喬之後，才翻下了馬：“你也忒不夠意思了，怎麽一聲招呼也不打就走了。”

    “我請夥計給薛大哥說了。”蘇喬笑道，見他渾都被淋了。

    這雨雖然看著不大，卻也厲害，不知不覺間，便能浸了發——若是不留神，隻怕就要著涼了。便讓他在火盆邊坐下，又請老板送熱茶來驅寒。

    薛鵬正卻擺擺手，示意不必：“但凡不是當麵說的，都算沒打招呼。”

    一麵說，一麵取下腰間酒囊，豪飲了一口。

    若要說驅寒，誰又能比得上醇香的烈酒？

    “你走了，怎麽不我？”薛鵬正又問道，蘇喬不解：

    “薛大哥是有什麽事要找遙岑不？”

    “你不是要往南方去嗎？剛好我同路，兩個人一起走，也沒那麽無聊了——本來瞧著今天下了雨，還怕你不願折騰要多等幾日。誰知一出門，店小二卻告訴我你一大早就走了——也不等等我。”

    蘇喬低眉一笑：“是遙岑考慮不周，還請薛大哥莫要怪罪。”

    “你薛大哥可沒那麽小氣。”薛鵬正爽朗一笑，冷不防肚子“咕嘰”了一聲。

    他也不覺得什麽，隻對店老板道：“有包子沒有。”

    “有，素餡餡的，甜的鹹的都有。”老者笑道。

    “拿兩屜的來，再打碗粥。”薛鵬正道，粥和包子都是一早蒸好了的，這會兒吃個現。

    薛鵬正為了趕上蘇喬，早飯也沒吃就了，這會兒著實著了，三下五除二的，便吃完了一屜。

    等他開始吃第二屜的時候，速度明顯慢了許多，不經意見抬眼看了蘇喬一眼，當即笑了：“有什麽話直接問便是，又沒什麽不能說的。”

    “食不言，寢不語。還是等大哥吃完再說吧。”蘇喬笑道，薛鵬正卻不以為然，“瞎講究什麽呢。”

    雖如此說，卻也加快了進食的速度，將包子就著粥吃了個幹淨，最後滿足地打了個飽嗝，用手一抹，順手就往大上一：“得了，吃完了，說罷。”

    他倒是不拘小節，若是以前，蘇喬還覺得他不講究——也太過邋遢。可出來這麽久，更邋遢的都見過，薛鵬正這樣的，反倒沒什麽，便也神如常，笑道：“那位......公子，現在如何了？”

    “什麽公子，就是個書呆子。”薛鵬正把碗一推，似是覺得有些了，喝了一口酒才道，“他跟那薑氏青梅竹馬，就是家裏麵窮，薑家人看不上。說要考取個功名讓薑氏風大嫁吧——考了一次又一次，連個秀才也沒中......後來薑氏殺了人，嚇得去找到了他。渾是的人站在他麵前，倒把他的骨氣給激了出來，帶著人就四逃亡。這小子考試不，還真有幾分聰明。別說那些個捕快。就連我也好幾次跟丟了他們。好容易堵住了路吧，那一串一串的大道理，說得我頭疼。這不剛好遇見了你，便借你的口，突破最後那層薄紙一樣的防。”

    薛鵬正歎了口氣，覺得有些可惜：“這呆子倒是個可造之材。”

    “他怎麽了？”蘇喬心中有些不安。

    “今兒一大早，就辭別了我。說要去陪薑氏，什麽......生同寢，死同......看那架勢，多半要殉去了。我也不好攔，也不會勸，隻好由他去了。”

    薛鵬正說著又長歎了口氣：“讀書讀多了，倒真了個呆子......想些別的方法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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