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之罪。”蘇喬冷笑,“大哥哥對咱們姐妹幾個,向來一視同仁。當初二姐姐出了事,大哥哥是最氣惱傷心的一個。”
“不過是做給人看的罷了。以他的人脈見識,怎會不知李鴻羽是什麽樣的人?他當初若極力阻止,二姐又怎麽會遭那樣的苦難?”蘇環不為所,蘇喬知他已經沉了自己的世界,隻相信自己所認為的一切,旁人再怎麽去說,也不會撼分毫。
蘇喬本也不想與他爭個對錯,隻是想知道他這麽做的原因。
如今知曉了,卻覺得失心痛。
“所以,你是下定了決心,無論如何也不會罷手了?”蘇喬道,語氣平靜了些許。
“三姐姐是要攔著環兒麽?”蘇環問道,神晦暗了些許。
“你覺得,我不該攔麽?”蘇喬反問,的視線落在蘇環腰帶鑲著的紅玉上。那玉雖算不上是極品,卻也是世間有,紅得純粹,幾乎看不見雜。
將來,若是他們姐弟幾人也為蘇屏償了命,想來這塊玉會更加豔滴。
“三姐姐,你我自關係親厚,又何苦走到今日的地步?”蘇環歎了口氣,坐在了蘇喬對麵,拿起杯盞,將殘酒一飲而盡。
“你若就此收手,以前的事,我自不會告訴父親與大哥。若是執意滅絕人倫,便也怪不得姐姐。”蘇喬冷道,事已至此,姐弟二人,再不可能回到過去。
即便蘇環收了手,可他害死王氏是不爭的事實,蘇喬將此事埋在心底,已是極致,又怎麽能再像以前那樣,將他當作自己至親的弟弟。
“三姐姐可是在威脅環兒?”蘇環輕笑一聲,並不以為然,“說得也是,三姐夫乃是堂堂寧王,位極人臣。殺一兩個人,再容易不過。可盈滿必虧,自古以來,有幾個位極人臣的,得了好下場?”
蘇喬心下駭然:“你是睿王一黨的?”
“姐姐糊塗了,聖上與各位王爺父慈子孝,兄友弟恭,何來‘黨羽’一說。不過是睿王殿下慧眼識英才,願意提拔重用弟弟,弟弟自然也肝腦塗地,以報伯樂之恩。”
“環兒。”蘇喬沉下聲音,“看在以往咱們姐弟的分上,姐姐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從此離了睿王。你若真有本事,不靠睿王,也能掙得前途。若是沒本事的,睿王殿下提攜得了你一時,提攜不了一世。遲早有一天,你沒了用,便會棄之如敝屐。”
“不勞姐姐心,環兒沒別的本事,可讓自己有利用的價值,卻不是什麽難事。”蘇環說罷,將手中杯盞放回桌上。
有道是話不投機半句多,蘇環本恩怨分明,蘇屏的仇,隻到蘇征衫父子便止了。
從他心中,自是還想與蘇瑯等人關係如舊——雖然一開始,他們會不理解自己,可到後麵便會知曉,自己是真的為他們好,為他們著想。
蘇征衫與銅雀令有關的事,還是睿王先查出了線索,命他去細究。若非他著意瞞了許多事實,又在睿王麵前極力求,如今被殃及的,又怎會隻有蘇征衫與蘇瑝——便是蘇瑝的妻,也沒吃到半點苦頭。
沒想,蘇喬這樣的不知好歹,竟要與他為敵——若非他,蘇喬哪裏還能在寧王府樂?秦長淮若是知曉是叛賊,定然第一個拔劍斬了,哪裏還會有這樣的好日子?
偏偏愚蠢至此,不愧是王氏所出。
若蘇喬隻是說說,也就罷了,可若敢做些什麽,便也怪不得自己不念手足之。
蘇環想著,心中殺意漸起,卻忌諱屋外守著的兩名護衛,並沒當場發難,而是拂袖而去。
他走後,蘇喬卻是長長地歎了口氣,眼眶不覺紅了幾分。
“師叔祖?可是他對你不敬?”曲書安見蘇喬神不對,連忙發問。
蘇喬卻是搖了搖頭,側首向他:“蘇環如今的住址,查到沒有。”
“是。”曲書安點點頭,“弟子已經安排人混了府,隨時等候師叔祖的吩咐。”
“我那四妹妹,如今如何了?”
“四姑娘聽說此事之後,倒是哭了一場。這段時日也常常去大姑娘那,侍奉老夫人。”曲書安答道。
“煙羅,你得空去一趟,便說我想念四妹妹了,請來府中一聚。還有,蘇環的一切,我都要知曉。他做了什麽,見了什麽人,說過什麽話,事無巨細。”蘇喬闔上眼,再睜開時,整個人已經平靜了許多。
兄妹二人對視一眼,隻是道諾。
而後幾日,蘇喬並未出門。除卻每日在胡湘兒晨昏定省之外,便隻是見了蘇沁一麵,連蘇老夫人那,也沒去過。
蘇瑯也來寧王府求見過幾次,卻都被婉拒。也不知從哪傳出一些流言,隻道蘇喬日日在屋中以淚洗麵,茶飯不思,整個人瘦了一大圈。
蘇環派人仔細打聽過了,的確如此,便也暗暗鬆了口氣,卻不敢太過放鬆。
因為他接到消息,明日正午,秦長淮便會城。
英雄最是難過人關,待秦長淮回了府,見到虛弱憔悴的蘇喬,自然是心疼不已。屆時,無論蘇喬提出什麽要求,被衝昏了頭腦的寧王殿下,說不定不經思考便會答應下來。
最近這段時日,睿王與太子互相注意著對方的靜。若自己真的出了什麽差錯,睿王定然會棄車保帥。說不定為了暫避風頭,連蘇征衫父子的事,也不再去縱。
卻不想,當天下午,秦長淮便帶著十幾個輕騎了城——他也聽見了那個傳聞,哪裏還能坐得住。當即點了副將領著士兵們隨後趕來,他卻先騎了馬一路疾馳,甚至來不及宮,便先回了王府,大步踏了紅巾翠袖。
蘇喬卻正坐在秋千上,懷中抱了莫愁,而青溪在背後推著。
小丫頭又是害怕又是高興,玩得很是興,笑個不停。又因在母親懷中,得到了妥善的保護,竟連最後一點害怕也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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