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雲平是見過徐仕興妙語連珠的模樣的,怎的一下子,變得結結,連話也不會說了?
萬一一會兒又說錯了什麽話,把錦棠真的惹惱了,他可不幫著說話。
“昨日......真是抱歉了。”徐仕興憋了半天,隻憋出這麽一句話,秦雲平在心中暗自歎氣,若不是因為錦棠在,他幾乎要按著徐仕興好好問問,今兒到底是吃錯了什麽藥。
“哥哥說了,徐......徐公子並非有意,也是錦棠失儀了。”錦棠道,聲音綿綿的,讓徐仕興深陷其中。
他已然深陷其中。
深陷其中的並非徐仕興一人,錦棠在晚間看書,發現已是過了半個時辰,手上的書冊卻沒看完一頁,而滿腦子都是白日裏那個人時,錦棠便知自己已是徹頭徹尾的陷進去了。
第二日,徐仕興托人送來一樣東西,說是昨兒形式匆忙,沒來得及備上歉禮,今日特意補上。
那歉禮,是一把上好的焦尾琴。錦棠拿在手中,隻覺得不釋手。
有道是金風玉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錦棠這會兒,方才會了詞中的滋味。
果然是,勝卻人間無數。
錦棠自是聽著那些傳奇故事長大的,小時候最喜歡的,就是躺在娘親懷裏,聽說一個又一個的故事。
故事中有著不一見鍾的人,錦棠很是豔羨他們能終眷屬,很是豔羨這一眼萬年。
也曾期待過,自己可否會擁有這樣的一段,可也會遇見這樣一個人。
這個讓一見傾心,不惜一切也想要和他在一起的人。
可明明前兒才答應了娘親,此生不嫁人了,就陪著娘親一生一世,這才不過一天,便有了別的想法——盡管前兒娘親並未答應,可錦棠還是覺得又又愧,一張俏臉紅得發燙。
這樣的小心思,讓看見自家娘親時,都覺得心虛得。
兒家的心思,無人可述說,原本還可與嫻儀說一說,姐妹兩個向來是無話不談。可嫻儀即將大婚,越發的忙了起來,錦棠能見到的時間,也越來越。
真真切切的到了,嫻儀即將出嫁,即將離開。
府中倒也不是沒別的姐妹,錦棠還有三個姐姐,一個妹妹。可錦棠並不喜歡們,們自小也不喜歡錦棠。
熱熱鬧鬧一起玩不帶錦棠的是們,搶了錦棠的東西並將之摔壞的是們。被胡湘兒懲罰之後,們倒是學乖了,不再明麵上和錦棠過不去,而在私底下使些小手段……錦棠也不知遭殃了多次。
可最讓錦棠無法忍的,是們辱罵自己的娘親。
們說娘親是狐貍變的,專門吸人魄,父親之所以死了,就是被娘親害死了。
錦棠因為這個氣得狠了,還與們幾個打了一架,最後一起被胡湘兒罵了。
可蘇喬知道此事之後,卻是半點不在意:“們說們的,這麽多張,你堵也是堵不完的。倒不如裝作沒聽見,們......也隻能是逞逞口舌之快了。”
錦棠不明白,非但不明白,還替蘇喬委屈。
可蘇喬開了口,不許再為這種事與別人爭執,也隻能聽話,減了與那幾個的來往。
倒是小舅舅聽說這話之後,笑著了的腦袋:“你啊,倒是跟你娘年輕的時候一模一樣。”
“娘親年輕的時候是什麽樣的?”錦棠一聽這話,不好的心一掃而,纏著舅舅說娘親以前的事。
可聽完之後,又覺得舅舅口中那個人,並不是自己的娘親......差別實在太大了些。
“人都是會變的,你娘親也一樣。”蘇瑯笑道。
“可是......總不會變得太過,若是換做了以前的娘親,決計不會讓任何人在私底下說的不好。”
“以前罵你娘親的人才多呢,都是些庸人,胡聽了些傳聞便當作事實,私底下怎麽編排的都有。那些刻意編來辱罵詆毀你娘親的故事,也不知有多。若真要一個個計較過去,那豈不是自己先把自己氣死了?娘親說得對,那些個跳梁小醜,也就隻敢嚼舌幾句。與們起爭執,反而無端浪費了時間和力。吶,下次,若是們再敢來你麵前挑釁,盡管打過去,再怎麽,還有舅舅在呢,舅舅當你的後盾。若是們在背地裏悄悄說,不敢讓你知道,就是怕了你了。既然們怕你,你又何必管們?不值當的。”
“你若再敢教壞我兒,下次便別想進王府了。”也不知何時,蘇喬站在了門口,錦棠以為生氣了,嚇得直往蘇瑯懷裏,蘇瑯卻不懼:
“你以前可也是這樣的,掀桌打人,一樣比一樣彩,我不過是照著模樣教錦棠而已。”
“倘或不聽勸,我可告訴惜姐姐了。”蘇喬道,蘇瑯當即便焉了。
便是小小的錦棠也知道,舅舅最怕舅母不開心。不論有什麽天大的事,什麽人來勸都沒用的,隻要舅母說上一句話,便也妥了。
聽底下人說,這耳朵。耳朵的男人,是為人所不齒的。
錦棠卻覺得舅舅是極好的,每每見到舅舅與舅母琴瑟和鳴,伉儷深,對於這樣的,就多一分憧憬。
“想什麽呢,笑這模樣?”秦雲平一進屋,便見著錦棠春滿麵,自己在麵前站了許久,也沒發現,終究忍不住開口詢問。
“能想什麽呢?什麽也沒想?”錦棠忙低下眉眼,總覺得,秦雲平看穿了的小心思。
“瞧這模樣......莫非是知道了?”
“知道什麽?”錦棠不解。
“知道有人來向你求親啊,陳家的二爺,周家的四公子,還有咱們的表哥......這幾日為著姐姐的婚事,母親本就忙得不可開,誰知這些人像是約好了似的,一個一個的,都趕在今兒來了。”秦雲平笑道,錦棠一開始還以為是徐仕興請人來說,卻不想是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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