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天如潑了墨。

月爬到牆頭，高高地掛在繁星寂寥的晚空中。

病房裡，顧汐守在顧言希邊。

剛才孩子的溫又重新燒起來了，顧汐時不時幫他做理降溫，又做針炙。

拿出溫計一看，溫度降了。

鬆了一口氣。

「媽咪……」

吃了葯嗜睡的孩子，突然醒過來，用他糯糯略顯虛弱的小音喚。

顧汐連忙握起他的小手：「嗯，媽咪在，你現在覺得哪裡不舒服嗎？告訴媽咪。」

顧言希搖搖腦瓜子：「希希覺得還行。」

「那希希不？媽咪幫你倒點水喝。」

喝完水之後，小傢伙眨著疲倦惺松的星眸，模樣乖巧：「希希又讓媽咪辛苦和擔心了。」

顧汐輕笑，他的頭：「媽咪不辛苦，只要希希能快點好起來，媽咪做什麼都值得。」

顧言希轉眸，看看後空空如也的房間。

「你爹地剛剛還在呢，媽咪勸了他好久，他才願意先回家休息的。」

顧汐特意解釋，是想讓兒子清楚，他爹地是他的。

哪怕今後，和霍辰燁倆個人無法在一起，這個事實也不會改變。

顧言希點點頭：「那媽咪也上來，陪希希一起睡可以嗎？」

顧汐微笑，半躺到床上。

顧言希掀起被子，幫忙搭到顧汐的上：「媽咪不要著涼了。」

顧汐心窩暖乎乎，兒子自己生著病，還不忘擔心。

抱住小傢伙：「希希真乖。」

顧言希窩在的懷裡，忽然問：「媽咪，希希是不是讓您為難了？」

顧汐：「怎麼會？希希為什麼這樣問？」

「媽咪不喜歡爹地，希希卻想要爹地。」

看來今天霍辰燁幫解答的那句話，小傢伙本就不相信。

顧汐沉默了幾秒，想說什麼，顧言希便說：「如果媽咪真的不想跟爹地在一起，那就不要在一起吧，希希不要的，只要媽咪快樂，希希就快樂。」

孩子努力用輕鬆的口吻說道。

顧汐眼睛一下子進了沙子。

並不是因為如釋重負，而是因為孩子的自我犧牲。

抱顧言希：「那希希能不能告訴媽咪，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有爹地的？」

在霍辰燁沒在綠江鎮出現時，顧言希從來就沒有在面前提過，他想要爹地。

顧汐一直以為，一個人能給予孩子們父與母的關。

但後來發生的這些事，顧汐才知道，自己這個媽咪當得有多失敗。

連兒子們心至深的，都不曾察覺過。

顧言希小臉蛋埋在顧汐的懷裡，有點點鼻音，娓娓地道來：「在希希和安安被鄰居和同學們嘲笑沒有爸爸的時候；在希希知道媽咪為了我們能夠吃飽飽穿暖和每天拚命看診的時候；還有在希希看著媽咪一個人把家裡的重活兒都做了的時候……」

「在很多時候，希希都會疑問，為什麼希希和安安長得那麼可，那麼聰明，但我們的爹地卻不要我們，也不要找我們。」

顧言希說到這裡，淚珠子又啪搭啪嗒地下。

顧汐的心得像綿花，而疚和自責就像堵住了呼吸的通道一樣，得氣都難。

用力地抱小傢伙：「對不起……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