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一下子撲進蕭瑾瑜懷裡,像抱住一件失而復得的寶一樣抱住他，到好像蕭瑾瑜已經了的一部分，再也分不開了，“我就知道你能醒！我就知道……”

楚鼻子一酸，眼眶也泛紅了，“我再去燒點兒熱水……”說著就著眼睛轉出去了。

楚楚把蕭瑾瑜按在牀上,一邊決堤似地流淚，一邊發瘋了似地親吻他。

蕭瑾瑜輕皺眉頭,吃力地把臉別到一邊，膛不安地起伏,“別……我髒……很髒……”

他上確實不乾淨，沾滿了土灰，上的氣味也不好聞,腥味混著汗酸味，還有腐爛的惡臭味，楚楚還是不管不顧地吻他，扯開裹在他上的服，親遍他全每一寸皮。蕭瑾瑜的子起初還在發抖，被狂風暴雨一樣地親著著，反倒慢慢平靜了下來，歉疚又疼惜地看著這又一回被自己嚇壞了的小丫頭。

楚楚在他慘白冰涼的子上反反覆覆地親著，親得他子都發熱了，不知道第幾遍親到蕭瑾瑜的右手，楚楚才意識到他的手一直攥著，攥得指節都發白了，微微發。

楚楚猛地醒過神來，手忙腳地拉過被子，把他和自己一起裹住，在被窩裡抱著他，“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想欺負你，沒想弄疼你……我喜歡你，我想你……我害怕……”

楚楚的臉挨在他前，看不見的臉，但大滴大滴滾燙的眼淚就落在他口上，不用看都能猜到哭了什麼樣子。

聽著楚楚這樣語無倫次的道歉，蕭瑾瑜覺以心臟爲中心，五臟六腑都疼了一團。他最怕看哭，可每回歸到底都是自己惹哭的……

蕭瑾瑜想幫眼淚，想抱抱，想親一下，可就是一點兒力氣也使不出來，一樣都做不到。

他也只能輕輕地道，“不疼……沒事……”

楚楚抓起他攥的右手，湊到邊輕認真地吻著，在的輕吻下，蕭瑾瑜吃力地一點兒一點兒鬆手指，還沒全開，就從他手心裡掉出一樣東西。

一個被攥得發皺的護符。

皺得不樣子了，可楚楚還是一眼認出來，那就是他生辰那天在觀音廟給他求的那個。

看著楚楚怔愣的模樣，蕭瑾瑜淺淺笑著，“它在……沒事……”

在秦業他的服之前，他就悄悄在上出了這個符，攥在手裡，秦業以爲他是握著拳頭忍痛，一直沒在意，他就一直這樣攥著，到指甲在手心裡出了四個半月形的印，手指已經僵得沒有幾乎知覺了。

這是送給他的唯一一件東西，他手裡攥著這個護符，就好像一直陪著他似的，後來地窖裡的燈燭全燃盡了，一團漆黑，他居然也不覺得有多恐懼了。

“幫我……放在枕頭下吧……”

楚楚把護符塞到他的枕頭下面，小心地著他僵得都不直的手指， “王爺，今天初四了……還有五天你就要娶我了，你得說話算數……”

楚楚小臉哭花了，眼睛也紅腫著，這樣滿眼淚水可憐兮兮地看著他，看得蕭瑾瑜恨不得從牀上爬起來，立馬拉去拜堂，可這會兒就只能心疼地看著，“一定……”

“你還說好了要親我的……等你病好了，也得補回來。”

“好……”

蕭瑾瑜輕輕合上眼睛，楚楚一下子就慌了，急忙捧住蕭瑾瑜的臉，“王爺，你別閉眼，別閉眼！”

“別怕……我想睡一會兒……”

楚楚近乎乞求地看著他，“你再等等，再等一會兒，就一小會兒……景大哥一會兒就來，你得等著他！”

蕭瑾瑜眼皮沉得擡不起來，楚楚湊在他脣邊上才聽清楚他努力說出來的最後一句話，“他來了喊我……別怕……”

蕭瑾瑜一睡過去就發起燒來，冰涼的子不到半個時辰就燙得嚇人了，楚楚怎麼喊也喊不醒他，只能拿涼水打溼巾給他冰著額頭，結果燒還沒退下來，他上幾個大骨節就跟著腫了起來，一就疼得子發，楚楚再兌藥喂他，他就一點兒也喝不進去了。

楚楚好不容易把楚爺爺求來，楚爺爺看了一眼就直搖頭，“跟你說熬不過今天晚上，你還非折騰他……”楚爺爺看看眼淚都哭幹了的楚楚，又看看蒼白安靜得毫無生氣的蕭瑾瑜，沉沉嘆了口氣，“就一兩個時辰的事兒，撐到現在已經夠不簡單了……還有啥話，趕跟他說說吧。”

楚楚紅腫著眼睛，咬著脣，“爺爺，他……他真熬不過去嗎？”

“我糊弄你這個幹嘛啊……”

楚楚不捨地著蕭瑾瑜仍然燒得發燙的臉，這人還是像平時一樣安靜，一樣好看，“那我現在就跟他拜堂，現在就嫁給他。”

楚爺爺一愣，“咚”地把柺頓到地上，“胡鬧！”

楚楚旁若無人地伏到蕭瑾瑜前，在他頸窩裡留地磨蹭著，聲音輕輕的，像是生怕吵到了他，又格外堅定，像是早多年前就想好了似的，“他斷過那麼多案子，把那麼多壞人都送到閻王那去了，現在他自己要去了……他不好，要是沒人給他擺靈位，沒人給他上供，沒人給他燒香撒紙錢，他吃不飽，又沒錢，那些壞人要是欺負他，他可怎麼辦呀……我是仵作家的閨，德積得足，我要是跟他拜了堂，了他的娘子，閻王就能對他好一點兒了……”

楚在一邊聽得直掉眼淚，楚爺爺張口結舌，半晌沒說話。楚過去扯了扯楚爺爺的胳膊，楚爺爺又皺了一陣眉頭，到底心疼得沒法子了，不得不嘆了口氣，“拜，拜吧……”

楚爺爺話音還沒落，屋裡一陣風似地閃進來一個白影，還沒看清模樣就先聽見了聲音，“等會兒……等會兒再拜！”

楚楚聽見這個悉的聲音，一下子就跳了起來，“景大哥！”

楚被這從天而降的白影嚇了一跳，楚爺爺也瞪大了眼睛看著，柺杖都揚了起來，就等著白影站定直接往他上掄了，聽見楚楚這一聲，倆人都愣了一愣。

看見景翊，楚楚心裡猛地一鬆，“哇”一聲就哭出來了，“景大哥！你可來了！”

景翊向牀上看了一眼，拍拍楚楚的肩膀，“別急，大夫馬上到。”

楚爺爺看著那白影是人不是鬼，還是個公子哥模樣的年輕人，立時板下了臉來，“你是幹嘛的啊？”

景翊指指牀上的蕭瑾瑜，“給他跑打雜的。”

楚爺爺剛想再問，一個走得氣噓噓的白鬍子老頭掀開門簾鑽了進來，“出去出去……都出去！”

楚楚抹著眼淚就笑出來了，“顧先生！”

顧鶴年看都不看一眼，揹著藥箱就直奔到牀邊，一邊開藥箱一邊不耐煩地道，“出去出去……全出去等著，要不他活不下去可別賴我！”

楚爺爺氣得直瞪眼，這白鬍子老頭兒大晚上突然闖進自己家來，還把自己往外面趕，楚爺爺剛想問問這是哪兒來的野郎中，就被楚楚連拉帶拽地趕出了屋。

景翊從屋裡出來一句話沒說就又匆匆閃走了，楚爺爺楚不管問楚楚啥，楚楚都像沒聽見似的，就一直守著門口，盯著門簾，一不地盯了將近兩個時辰，厚厚的門簾終於開了。

楚楚趕忙湊上去，“顧先生！”

顧鶴年微皺著眉頭，不急不慢地道，“好在他肯爭氣，一直撐著，否則神仙也沒法子了……我一會兒讓人把藥送來，一定得讓他把藥喝下去，多給他喝點兒水，暫時什麼都別讓他吃，要是這兩三天熬過去，燒退了，能吃東西了，那就好了……”

楚爺爺一愣，“這就救活了？”

“我可沒說這麼說啊！活不活得了還得看他自己。”顧鶴年沉聲補道，“有一點得多加小心，他傷損在經脈，晚上臟腑經脈運行的時候會折磨得很，但這種時候不能給他吃藥，得讓他忍過去，否則再擾經脈運行他可就真活不了。”

楚楚連連點頭，“我記住啦！”

不知道顧鶴年對蕭瑾瑜用了什麼法子，雖然他這會兒還是那麼安安靜靜地躺著，可臉上已經能看出那麼一點兒活了，氣也得勻稱有力些了。

楚楚著他的臉，一邊哭一邊笑著，能有機會嫁給活著的他了，真好，真好……

不到半個時辰，侍衛就送來一堆包好的藥。蕭瑾瑜昏睡著，喚不醒，卻勉強可以嚥下些東西了，可到底是咽得很費勁，只能一點一點地喂，楚楚恐怕藥涼了傷胃，就先煎好一服慢慢喂他，楚幫忙煎著另一服，這碗不熱了就換新的一碗喂，一直喂夠一服的量纔不再煎了，一服藥喂完，都已經煎了四副了。

半夜蕭瑾瑜被臟腑裡的疼痛折騰醒，子一直髮抖，疼得冷汗層出，嚨裡無意識地溢出微弱的□聲，一遍一遍含混地喚著楚楚的名字，楚楚抱著他，親他，拍他的子，一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的時候蕭瑾瑜才筋疲力盡地睡過去。

高燒一直持續了三天，這樣的景也就重複了三天，不過三天景，蕭瑾瑜整個人都瘦了相，偶爾睜開的眼睛裡沒有一點神采，勉強脣也發不出聲來，但他只要睜開眼睛就去一定是去尋楚楚的所在，一旦找到，就一直留地看著，楚楚挪到哪兒他的目就追到哪兒，楚楚出去一會兒他就直直地著門口，一直到楚楚回來，目又粘回到的上，一直到楚楚再次摟住他，才又昏昏睡過去。

這三天裡顧鶴年每天來看一次，也不多說什麼，只是一天換一個藥方，第四天來的時候，顧鶴年皺著眉頭仔仔細細看了半天，長長嘆了口氣，“他想吃什麼就給他做點兒什麼吧……”

楚家也是做喪葬生意的，這句話楚楚可沒聽過，聽見這樣的話從顧鶴年裡說出來，楚楚心裡倏地一涼，膝蓋一，一下子就給顧鶴年跪下了，仰臉看著顧鶴年，眼淚順著臉蛋就滾下來了，“他……他都退燒了啊！您別不管他……再試試……再試試吧！他能撐得住，肯定能！我哪兒伺候得不對，您告訴我，我改，我一定改！”

顧鶴年還沒張，一塊兒跟進屋來的楚河就一把把拉了起來，憤憤地看著顧鶴年，“楚丫頭，咱不求這跑江湖的野郎中！咱楚家人都命，我看他就是有福相，塞進棺材裡也能爬出來！”

顧鶴年氣得直跺腳，瞪著楚河直吹鬍子，“誰說把他塞進棺材了！誰說了啊！我說他熬過來了，能吃飯了，了他這麼些天了，還不是他想吃啥就給他做點兒啥啊！你們一個個猴急的啥啊！你這小兔崽子……說誰野郎中啊！”

楚河忙不迭地點頭哈腰，“我我我……我是野郎中……我是，我是……”

楚爺爺楚和楚楚爹都聞聲進來了，顧鶴年抓起藥箱就要往外走，楚楚爹忙道，“郎中先生，您還沒收錢呢……該給您多，您說就。”

顧鶴年往牀上掃了一眼，“等他好了，讓他自己找我結賬就行了……”

“您家醫館在啥地方啊，等他醒了我告訴他。”

“跟他說顧老頭兒，他知道我在哪兒。”

顧鶴年走了以後，楚爺爺才湊近牀邊，半信半疑地了蕭瑾瑜的脈，末了嘟囔了一句，“這小子命這麼大，還真像我楚家的人……”

楚河抓抓腦袋，看著睡得很是安穩的蕭瑾瑜，“說起來還真是的……要不是那個吳公子從秦郎中那逃出來，被景大人撞見知道了這事兒，及時救他出來，他還不知道會被秦郎中折騰啥樣呢……看那個吳公子瘦得跟骨頭架子似的，都不了，讓人擡著上堂告狀，還一句三的，忒可憐了……”

前幾天滿腦子都是蕭瑾瑜的病，楚楚這會兒纔有心思問問他到底是爲啥弄這樣的，“那秦郎中幹嘛要折騰他啊？”

“聽那個吳公子在堂上說，秦郎中想當神醫，就抓活人試針試藥，那一百多個人都是被他試死的……”楚河皺起眉頭，“聽說景大人趕到的時候秦郎中已經死在地窖裡了，還沒來得及把擡出來檢驗，在地窖裡點蠟燭的時候不小心著火了，連帶地窖全燒著了……”楚河又看看蕭瑾瑜，“不過看他給折騰這樣，那吳公子說的應該假不了。”

“這些都不是啥要的事兒……”楚溫和地截斷楚河的話茬，把楚楚攬進懷裡，看著滿臉的疲憊，拍拍的後腦勺，“楚丫頭啊，明兒可就是初九了啊，他這樣……那親的事兒咋辦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