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孩子天生大方,總有孩子對父母會有占有。這并不是自私,誰也沒有資格說一聲這樣的孩子自私,他們只是爸爸媽媽,才會對他們心生依賴。
可那時候戚榆沒有注意到過這個現象,也不曾發現過的需求,直到說出來的那一天,戚榆才乍然驚覺,心如刀絞。
小孩兒嘛,心思細膩一些,敏一些怎麼了呢?可是一想到揣著這些想法自己扭著,從來沒有說過,只是自己傷心,戚榆就已經涌上熱淚。
想告訴逢夕,現在家里已經沒有清悠了,他們為騰出來了一片只屬于的世界。可是逢夕早已不記得這些,也無從獻到逢夕的面前。不知所措,也無從悔起。
逢夕夾起一塊牛,放對面的碗中,微微一笑:“謝謝您,但是我不需要了。”
——媽媽現在有時間可以只陪你一個人了。
——謝謝您,但是我不需要了。
孩子與父母其實不過是風箏與風箏線。
當有一天,風箏不再需要風箏線的牽引,已經可以自己去飛……
戚榆也想對笑一下的,但是笑著笑著,眼淚便掉了下來。
現在已經不再需要了。
在最需要的時候,他們沒能將牽住,后來的后來,長至一個能夠完全獨立的地步,使自己變得強大、堅韌、能夠獨自面對風雨,這個時候,哪里還需要風箏線的眷顧呢?
孩子總是比父母想象的要堅強,他們長得很快,也可以長得很好,只是變化太大,時間過得太快,不能接的反而是父母。他們還沒能接孩子不需要自己,孩子就已經徹底獨立,所以他們一時間本放不開手。
逢夕明明只是說了一句話,可是卻見得這麼難過。不知道對方是聯想到了什麼,其實只是一句簡單的陳述,這句話里沒有太復雜的蘊意,也沒有包含太深的。
想了想,逢夕還是輕聲道:“我已經長大了,馬上就要二十七歲啦,不用您太顧念我。”
很有禮貌,說話也很溫。
可是就像一車沙礫堵在戚榆心口一樣,總是覺得不上氣來。
們母這一世,緣分說是很深,畢竟得修多年的緣分才能修一世的母呢?可是緣分又是很淺,因為們雖是親生母,卻到逢夕十七歲的時候才見過第一面。
天底下極有母,如們這般,十七年過去,仍是見面不識的陌生人,將將開始認識,也將將要開始悉。
一晃眼,便又是十年。
十年彈指一揮間,三千六百五十幾個時日,可是一切終空,最終們依然只是陌生人,兒對母親禮貌地道了一句:“不用您太顧念我。”
戚榆心里只想著,便是死過一回,也莫過于是這麼難過的滋味罷了。
凄婉地笑著,溫地看著的孩子:“夕夕,媽媽總是要顧念孩子的,沒有辦法不顧念。即使你已經長大,就算你長到了九十九歲,只要媽媽還在,媽媽就不可能不去顧念你。就算今日你行至千里,媽媽也都會在這里惦念著你,放不下的。”
逢夕微怔。
戚榆哭得實在太厲害,沒有忍住再遞去一張紙巾。可是戚榆沒有接,不想再看兒眼中的悲憫——主拒絕地垂下眼,“我知道你已經不記得很多事了,但是不管你以后去哪里,我就只想你記得,你在這里有一個家,有個媽媽在這里等你……可以嗎?”
并不知道逢夕會不會停下來,猜測著,這里可能只是計劃中的一站,說不定,不日又要離開。
不會去阻止,也沒有資格去阻止,只是希,不管逢夕去到多遠的地方,哪怕是地球的另一邊,哪怕是世界上離中國最遠的地方,也能記得,是有一個歸的。即使是一個不會再回去的地方,但是心里能有一個小角落記得這個,也是好的,或許能有一點眷,也或許會在某個很寒冷的時候到一點的溫暖。
知道,留不住兒了,但是還是沒有忍住,同全天底下的父母一樣,試著牽絆住一二。
風箏線斷不了,即使是在一刀割斷的瞬間,它在下落的時候,也都會還滿眼眷、不舍地看向飛走的風箏,直到徹底看不見,也無力再掙扎,才會不甘地墜落于地面。
逢夕垂眸靜靜地聽著,等戚榆說完以后,在心中微一嘆息,點了下頭:“嗯,我答應您。”
戚榆扯了扯,接著說:“家里有錢,有很多錢,有一份,爸爸媽媽是留給你的,你是孩子,爸爸媽媽不放心你,給你留的比哥哥弟弟的要多些。等我們百年以后,就會記到你的名下。當然,你要是有困難,就隨時回來,爸媽一直都在,我們養得起你。”
總是不知道,接下來還會有什麼變數,反正,就是想先代給知。無論如何,這里都有一份準備好的退路,隨時等著迎接回家。
逢夕驀然抬眸看,眸中是震驚。
確實沒想過他們會做到這個地步。
雖然時常離人類文明,但是并不意味著就視金錢如糞土了,知道這意味著什麼。而也知道這麼重的東西不能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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