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織夏乖乖聽訓。

小時候也都是這樣，犯錯了就老老實實站著，不反駁，不頂，偶爾可憐，偶爾無辜地看他。

知道哥哥舍不得罵的，他只會裝模作樣假兇兩句。

“哥哥，你頭發和服都了，”許織夏說：“上來吹吹干吧，這個天氣容易冒。”

眼里的擔憂都是真實。

上回他來，還要把他藏起來，這回倒是落落大方，講道理，不躲著他了，是好現象，但紀淮周總覺得哪里怪怪的。

“現在不怕解釋不清了？”

“沒關系，你是哥哥，也是家長。”

明明陷雨夜里，紀淮周反而覺四周不風，沒留一個呼吸的出口。

他沒講話，接過手里的傘。

那個時間點，正是芙妮完今日課業在客廳放松的時候，敷著面，端著碗藍莓窩在沙發。

芙妮看老電影，當時電視機里正在放《廊橋夢》。

這部經典影片講的是一段被世俗詬病的婚外，一段僅僅只有四天，男主卻銘記了半生的忌之。

在斯坦福的寢室，許織夏陪芙妮看過無數電影，記得第一次看這部電影時，覺自己就好像是被困在這個故事里的囚徒。

芙妮很同弗朗西斯卡，說，一個因家庭丟失自我的妻子和母親，遇到喚醒自我的羅伯特，產生和是人之常，但影片值得贊頌的，就是沒有越過道德的底線。

許織夏很難領會。

理所當然的事，也值得被贊頌嗎？

“可這是違背道德的，一顆裹著層糖的毒果子，他們本就不該咬下去。”當時許織夏這樣說。

芙妮在電影上總是很有自己的思想：“不，這無關道德，親的，我們要欣賞的是對的態度。”

許織夏在迷茫下，聽見芙妮說：“我認為弗朗西斯卡放棄羅伯特的那一刻，才是真正自我意識的覺醒。”

走到客廳，電影里正響著對白。

“I don't want to need you.（我不想需要你。）”

“Why？”

“Because I can't have you.（因為我無法擁有你。）”

曾經的許織夏不懂，現在開始理解。

永恒的真相，不是朝夕相伴，而是清醒地接現實。

許織夏先詢問過芙妮，確定方便，才回到門口，對紀淮周說：“哥哥，不用換鞋。”

話落自己笑了：“你來過的。”

瞧見那張骨灰級控都得慨驚為天人的臉，芙妮喂到邊的藍莓倏地掉了下去。

癡癡看著男人把傘放進收納桶，跟著許織夏走進客廳。

芙妮一直很好奇，什麼姿的男人才能被許織夏喜歡，眼下看到紀淮周，思路頓時豁然貫通，一聲驚嘆，斬釘截鐵，格外自信。

“他一定就是你喜歡的周玦！”

目不別視的紀淮周，循聲看過去。

有那麼兩秒，許織夏忘了呼吸，但回首時臉上已沒有一異樣，云淡風輕一笑：“芙妮，他是我哥哥。”

兩人的值使得這個答案毋庸置疑。

“我相信！”芙妮幾乎沒有遲疑，再看向紀淮周，表現出前所未有的靦腆，掐著嗓子打了聲招呼。

面對許織夏的室友，紀淮周這種大冰坨子，還是給面子地點了下頭。

“這一點都不像你。”

許織夏調侃完芙妮，拉著紀淮周進到自己的臥室，又去衛生間拿吹風機和巾。

紀淮周獨自在房間。

房間很整潔，一面柜，一張床，一張書桌，所有品都擺得井井有條，就顯得被褥上那堆很突兀。

應該是下雨了，室友先替收回來的。

外面夜沉沉無，雨還在下，啪嗒啪嗒打得落地窗布滿水珠子。

出于日積月累養的本能，紀淮周未作想，俯撈過床上的服，用手試了下干，確定干了，走過去打開柜，將的一件件掛進去。

先是連和牛仔，接著是薄紗開衫，都掛到對應分區，再去拿下一件。

垂眼一瞥，過去的指尖同時到一片的蕾面料。

他目和作都滯住。

最后的晾架上夾著孩子的。

淺蕾邊套裝，兩個半圓的括號中間有只小小的蝴蝶結，輕風，帶點可的小。

不穿稚的無痕小背心了。

紀淮周不屏了下氣。

直到這一刻，他才深切知覺到，妹妹生理意義上不再是小孩兒，曾經冬天里的花骨朵，已經在春天盛放了羅德斯玫瑰。

——今寶不是小孩兒了，你不能再同小時候那樣牽牽抱抱了。

——當哥哥的，要懂得避嫌。

越是反復提醒，越是適得其反。

明明給收拾了這麼多年的服，他都是磊落的，卻在這瞬間微妙地生出幾分男有別的不自在。

恍神片刻，紀淮周移開眼，下意識想把剛剛掛進去的服都取下來放回床上，正要出手，就聽見了后那個溫順而坦的聲音。

“謝謝哥哥。”

紀淮周偏過臉，看見若無其事走到書桌前，將吹風機連上座，再回：“哥哥，巾。”

穿的還是那條連，遞向他的胳膊霜白，法式方領出清晰漂亮的鎖骨廓，收著一截小腰，四肢纖細，前包裹出的飽滿弧度又很難讓人忽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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