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最后,眾人這才聽明白,紀云蘅并非與皇太孫一唱一和辱杜家,而是當真認為這詞寫得好,并且在溫和地寬許君赫。
許君赫饒有興趣地反問,“你不認為是我故意挑事?”
“良學生氣,自有良學的道理。”
紀云蘅心想,杜家也未必都是和善之人,方才那些嘲笑和冷眼,都是看在眼里的。
低頭,看著手里的小花籃,說:“只是你先前不該騙我,我特地帶來了賀禮,杜公子不喜歡。”
如此一說,許君赫倒好奇起來,方才他就留意到這個被挎在手臂上的小籃子了。
他上前一步,將蓋子掀開一看,里面竟是香蕉。
記憶瞬間回到了三個月前的那一日,他隨口說出的話,沒想到竟被紀云蘅當真,就還真的在拜訪杜家時帶了一籃子香蕉來。
許君赫當場沒忍住,大笑起來。
年的笑聲恣意而張揚,穿堂而過,繞著滿山的梅花散去。
他都能想象出杜家這山猴子收到這籃子香蕉時是什麼樣的表和反應,因此幾乎笑出了眼淚,漂亮的眼睛浮上晶瑩,許久沒有停下。
紀云蘅等他笑聲停了,便等不及地抓著他的袖,質問道:“你為何笑我?”
“該是這堂中的人笑我才對。”許君赫笑得腹部都有些痛,已經笑不了,長嘆一口氣,“托你的福,我了個喜怒無常的怪人。”
“你本來就是這樣的人。”紀云蘅小聲嘀咕了一句。
許君赫不與計較,只吩咐道:“把人架上來。”
杜巖立即被侍從架起來,流了滿臉的,捂著心口半死不活。
這一腳徹底踹斷了他上得可憐的風骨,這會兒再也不敢橫了,嚇得渾發抖。
許君赫問他,“聽說你不喜歡吃香蕉,有這回事兒?”
杜巖先前拒絕紀云蘅的時候,打死也沒想到這個看起來像個呆子一樣的姑娘跟皇太孫還有點關系,眼下再不敢說話,急忙道:“沒有沒有!我吃的。”
紀云蘅抿了抿,一下就將籃子遞出,“為何先前不收呢?冬季的香蕉難買,我還是托了薛叔幫忙才買到的。”
杜巖看著面前一籃子香蕉,幾乎將牙咬碎,“先前是我眼拙沒看清楚,姑娘莫怪!”
“你倒是吃啊。”許君赫催促道。
杜巖飛快掰了一下來,剝了皮大口往里送。
“別急,都是你的。”許君赫將籃子從紀云蘅手上拿過,一把塞進杜巖的懷中,說:“就在這里吃完。”
于是杜巖便頂著滿腦門的,吃了一又一香蕉。
這皇城的小霸王,欺負人向來是手到擒來,他轉頭對紀云蘅如是道:“你看,我就說山猴子喜歡吃香蕉,我沒騙你吧?”
紀云蘅點頭,滿眼信任,“良學說的果然是對的。”
第29章
這“壽比王八”的牌子,到底還是讓杜旗和他的老父親給親手掛上去了。
堂門窗都被大開著,寒風呼呼往里灌,先前燃的炭火也全然熄滅,正堂仿佛變了冰窖。
紀云蘅將手揣起來,站在許君赫的邊,就這麼看著杜巖將香蕉一吃完。
山莊里的喜氣氛圍完全被許君赫的到來攪得一團,卻也無人敢站出來提出異議,尤其是看見杜家嫡子頂著一腦門的杵在邊上咽香蕉的畫面之后。
壽宴變了稽的鬧劇,而在所有人的眼里,這是場無妄之災。
杜旗的父親年歲已高,被這番驚嚇后已然站不住,讓杜旗扶著坐在了椅子上,凍得渾發抖。
杜旗正想讓下人給父親拿件披風來,卻忽而聽許君赫道:“杜員外,你覺得我這牌子寫得如何?”
他指著那掛在正中央的牌子,笑著對杜旗說話,似乎并不想輕易結束這場鬧劇,一定要讓杜家將臉面丟盡。
然而面子又有什麼用。
杜旗經商多年,能混到如今地步,遇到的難堪場面多了去了,更何況這場鬧劇的中心還是皇太孫,得罪了他可不是花些真金白銀就能解決的。
他忙道:“能得太孫殿下親筆題賀詞,是杜家的無上榮幸。”
“那先前這個牌子也用不著了。”許君赫回頭,往那擱在桌子上的金牌匾看了一眼,輕飄飄地下令道:“不如砸了?”
“這……”杜旗險些出口反駁,畢竟也是純金打造的東西,給砸了當然會可惜,不過也損失不了多,便又道:“太孫所言極是,所言極是,來人!上錘子!”
不多時,便有幾個強壯的家丁扛著鐵錘來了,對著那金牌匾流打砸,幾錘子下去,金晃晃的東西就變了破爛。
杜旗心疼得都要吐,只得將視線移開,不再去看。
許君赫看著那砸得完全變了形的牌匾,冷笑了一下,“杜家當真是家財萬貫,說砸就砸,半點也不心疼。”
杜旗忙賠笑,“再金貴的牌子也不能與殿下親筆相提并論,更何況這金子砸了也能融了重造,不妨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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