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言給他舉著傘,兩人往東院去,行過一道拱形石門往里一看,果然就瞧見了滿院的梅花,杏黃的花朵麻麻,與漫天紛飛的雪花融合在一起,形獨特的風景。
許君赫行了幾步,眸不經意地一掠,忽而瞥見有一抹黑位于梅花樹下。
待他轉過頭仔細一看,卻見那是個穿黑的姑娘,雪白的發帶與漆黑的發纏繞著,舉了一把素的傘,沒給自己遮雪,反倒是用踮著腳力將傘舉高了,用傘面去頂頭上的梅花枝。
舉著傘的手搖搖晃晃,頂得梅花上的雪撲簌簌落下,被彎的枝頭就重新翹了起來。
許君赫著的背影,忽而笑了一下。
荀言見他笑得莫名,而后說道:“殿下,可要將那姑娘喊到跟前來問話?”
許君赫搖了下頭。
荀言沒看出來前面那個是紀云蘅,不怪他,因為他來泠州也沒多久。
而他不知何時練了這麼厲害的眼力,只瞧一個背影,就能認出面前的人是紀云蘅。
要不說他與紀云蘅之間是有緣的,還能在這廟里上。
正想著,忽而一個和尚從后的石門走進來,瞧見許君赫之后躬行了一禮,剛要走卻被他喊住。
許君赫輕輕揚了揚下,意指紀云蘅,“為何而來?”
那和尚道:“這位施主來求見正善師兄。”
許君赫問:“找大師做什麼?”
和尚道:“不知。每年都會在今日上山求見正善師兄,但正善師兄從不見。”
許君赫的眉間挑上一抹疑問,“每年?”
“這是第八年。”和尚道。
許君赫轉頭,視線再次落在紀云蘅的背影上,忽然在這一剎那明白,他對紀云蘅的了解還不夠。
竟然能夠頂著風雪,連續八年在臘月三十這一日上山求見那個什麼正善大師,在這樣冷的天氣里,上山又如此艱辛,必然不是閑逛或是心來。
一定是抱著某個強烈的目的。
是紀云蘅藏在心里的。
許君赫擺了下手,隨后跟著和尚走到紀云蘅的后。
和尚對道:“施主,正善師兄今日謝絕見客。”
紀云蘅背對著許君赫,并沒察覺他的存在,聽到這個回答之后頗為失落地低下了頭,腳尖往地上了,而后道:“那我再等一等好了。”
像是每年都是如此,和尚便也見怪不怪,沒有多勸,只施了一禮便告辭。
許君赫這時候才開口,“你為什麼會在這里?”
紀云蘅被這聲音嚇了一跳,驚慌地回頭,正對上許君赫的視線。
凍得鼻尖通紅,吸一吸鼻子就顯得眼睛漉漉的,風一吹過就將的翻起,約顯出纖細的腰肢。
難以想象紀云蘅會在這樣大的風雪里上山。許君赫走過那條山路,連他都不能掉以輕心,若是紀云蘅走的話,又不知要消耗多耐心,付出多力。
才大病初愈。
顯然自己好像也意識到這是不太好的行為,于是出了驚嚇的表之后,眼神有些閃躲,并且含糊其詞,“我已經好了,都不用吃藥了,今早起來也沒有不適。”
許君赫道:“病人都說自己沒病。”
紀云蘅嘟囔道:“怎麼會呢,如果我生病了,我一定會承認的。”
許君赫問,“你今日為何而上山?”
紀云蘅道:“我來找正善大師。”
許君赫:“找他干什麼?”
紀云蘅:“有些事想問問他。”
許君赫沉了一瞬,意識到自己問問題的方式不對,這樣問本問不出來任何東西。
他轉頭對荀言道:“去找一個暖和的屋子。”
總是站在風里聊也不是事兒,紀云蘅的耳朵鼻子都凍紅了,還悄悄地著手,不敢表現出自己冷的樣子。
荀言辦事快,沒多久就將許君赫和紀云蘅領進了一個休息的客房中。
門才剛關上,外面的風就喧囂起來,不僅發出尖銳的咆哮,還將門窗撞得叮咣響。許君赫站在屋中往外看,覺得自己做了一個明智的決定。
紀云蘅坐在席上的團,抱著自己的雙,將腦袋擱在并攏的膝蓋上,悄悄打量許君赫。
“你不鞋就踩上席子?”
明明許君赫就穿著鞋站在席子上,卻還是要用這個理由去指責紀云蘅。
抿了抿道:“我不想鞋。”
許君赫低頭看了片刻,而后忽然在面前蹲下來,不由分說地抓起的一只腳踝。
紀云蘅的往后掀了一下,哎呀一聲想要阻止,但這點力道在許君赫的眼中微乎其微,一下就被他拔掉了鞋子。
其實一就能覺到,紀云蘅的鞋已經完全了,連帶著腳也沒有一丁點溫度,但是冰冷,距離凍就差那麼一點了。
許君赫抬眸,瞥了一眼,“你要是不想要這雙腳,我讓太醫給你截掉,保證你覺不到一點疼痛,睡一覺起來腳就沒了。”
紀云蘅又被嚇到,下意識想要把腳回去,許君赫卻拽著的腳踝不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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