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云蘅點頭。還有些別的,不過當時專心挖土,沒怎麼聽,就記著了這一句。
邵生訕笑道:“是我碎了些,殿下莫怪。”
卻見許君赫輕哼一聲,眉眼間的郁氣消散殆盡,約有點不太明顯的悅,“我又不是小肚腸之人,當然不會跟你計較這些。”
正逢程渝進了寢宮的門,低聲喚道:“殿下,東西送來了。”
他便對紀云蘅道:“你繼續忙活吧。”
又瞧了邵生一眼,“你也自便。”
隨后轉去一旁的石桌前坐著,讓程渝將東西拿去。
紀云蘅沒再繼續挖土,而是洗凈了手,對程渝送來的東西頗為好奇,主湊過去看。邵生雖有些鬧不明白許君赫突如其來的態度轉變,但覺得這總歸是好事,于是也過去湊熱鬧。
程渝送來的是一封信。
說是信也不太切,是一張折起來又卷極其小的信筏,展開之后上面只有一句話:主,杜近日與許紀二人來往甚,恐另有謀,主盡快有應對之策,遲則生變。
紀云蘅著脖子瞧,覺得這上面所說的“許紀”二人說的是良學和,而他們這兩日來往甚的,只有杜家。
只要略一思考,就知道這信是從杜家傳出來的,至于上面的“主”是何人,就不得而知了。
許君赫看完之后將信給收起來,沒有任何解釋的打算,起去了寢殿。
邵生在他走遠后轉頭詢問紀云蘅,“你們這幾日做什麼了?”
紀云蘅想起許君赫并沒有特地叮囑要對此事緘口,就簡略地說出他們這兩日都要去杜家的事。邵生也是個腦子靈活的,不需要深問,照著這麼幾句話就能琢磨出許君赫的想法。
邵生問:“明日你們再去杜家的時候,我能一起去嗎?”
“這個要問良學。”紀云蘅想了想,又道:“不過我覺得是可以的。”
邵生著實想去,便去找了許君赫。原本以為還要費一番口舌才能讓許君赫松口,誰知道剛提出請求他就答應了,像是被順了的老虎,這會兒正是脾氣最溫順的時候。
邵生心里樂得不行,也沒別的事,陪著紀云蘅在院子里又挖了一會兒土后才回了自己住的地方。
隔日倒沒有早起,許君赫睡到日上三竿,起來是紀云蘅站在院中,不知從哪里找來的小水壺,在底下鑿了很多細細的小,對著院子里的花骨朵澆水。
邵生坐在院中曬太,一本書蓋在臉上,也不知道是不是睡著了。
見他滿眼惺忪地走出來,紀云蘅放下手中的水壺,轉頭詢問:“良學,今日不用去杜家嗎?”
聽到這聲音邵生也醒了,把臉上的書拽下來,“殿下醒了?”
許君赫剛睡醒沒多久,腦中不是很清明,卻有一訝異。
他睡覺向來喜靜,任何聲音都可能為吵醒他的元兇,所以從前只要他睡,周遭不得出現任何雜音。卻沒想到今日紀云蘅與邵生在院中也不是等了一時半會兒,他竟然對這些聲音毫無察覺。
他眨了眨有些惺忪的眼睛,應了一聲,說道:“午后再去。”
紀云蘅問過了話,轉頭繼續給花骨朵澆水,邵生也繼續捧著書看,兩人乍一看都有些無所事事。
許君赫去換了裳,再出來的時候,紀云蘅與邵生面對面坐著,聚著頭說話。
掏出了幾張畫像擺在桌上。這些都是照著母親留下的那些臨摹出來的,由于對作畫刻苦練習了很長一段時間,再加上還真有點天賦,所以這時候已經能流暢地運用畫筆了,臨摹出的畫像足足有九分相似。
邵生說想要加裴氏翻案的隊伍中,許君赫沒有明確反對,那就是贊同,紀云蘅知道。所以將信息共,把從正善那里得到的信息都告訴了邵生。
許君赫在紀云蘅邊上坐下來,見狀也沒有阻止,讓人上了一杯茶,一邊喝一邊看著。
“還有最后一人沒找到?”邵生聽了很久,臉發怔,盯著那被單獨分出來的一張畫像,“那其他的證據都已經找到了嗎?那些人陷害裴氏的證據……”
“這些人是找得差不多了,但是還不夠。”許君赫道:“一是沒找到直接鎖定孫相的證據,二是當初扣在裴家頭上最大的罪名,并非貪贓枉法。”
真正扣在裴氏頭上的罪名是什麼,邵生知道。他的臉在瞬間變得蒼白,言又止,躊躇了許久之后才道:“那殿下是不是已經有了辦法?”
“未必是萬全之策。”許君赫抿了一口茶水,慢聲道:“但有些謎題,或許能在這幾日解開。”
下午三人上了馬車,前往杜家。
杜員外安排在門口的人遠遠看見了許君赫的馬車,就連滾帶爬地進去通報。杜員外氣得想殺人,卻也無可奈何,最終還是頂著一張笑臉,前去門口迎接皇太孫。
許君赫親昵地拍拍他的肩膀,笑道:“杜大人何須客氣,又不是第一回 來。”
這副模樣恨得杜員外咬牙切齒,想要當場跟他拼了老命。但總歸還是為了一條命辛苦活了半生,不想就這麼輕易死了,只得卑躬屈膝地將許君赫帶進了正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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