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思甜被百裡霜這般嚴謹的語氣，給弄得不著頭腦，但出於朋友間的信任，還是果斷點了點頭。

“你我什麼皇后娘娘啊，我聽著怪別扭的，和以前一樣喊我名字就可以了。”

“有什麼話也可以直說，你這麼規矩，我反而有點不自在。”

笑的燦爛隨的樣子，讓百裡霜下意識跟著笑起來。

“我就是想一甜甜你的肚子，圓滾滾的，看著好可啊～”

說話間，眼睛直勾勾的盯著肚子，眼裡的好奇濃的都蓋不住了。

時，見過的大夫都說活不到及笄。

幸運的活過及笄，也遇到喜歡的人後，大夫們改口了。

說如果嫁人了，最好不要生孩子，因為脆弱的心臟撐不住孕育一個孩子的力。

強行孕育結局唯有一兩命。

那個時候的百裡霜和厲楓正是熱呢，怎麼可能不想給人生寶寶，但是聽到這話就退了。

不是怕死，而是害怕自己的寶寶疼。

現在好了，自己連下床都費勁，親生寶寶只能是個奢了。

所以很想厲思甜的肚子，一下肚子裡有寶寶是個什麼樣的覺。

厲思甜毫不猶豫的起肚子，牽起百裡霜的手放在肚子上。

隔著薄薄的服，百裡霜仿佛可以到皮下跳的管，甚至覺得自己好像也到小寶寶的呼吸了。

在想象小寶寶現在在幹什麼的時候，掌心下的皮突然鼓起來一個小包。

還沒反應過來呢，包就平下去了。

百裡霜茫然的抬頭看向厲思甜，“這……就是胎嗎？”

“對呀！”，厲思甜笑瞇瞇的點了點頭，讓不要把手拿開。

“這小東西平時懶得要死，鮮彈的，但一旦彈，都是連著好幾下的。”

“你手繼續放下那，說不定他還會在那撲騰。”

為人母的，果然夠了解自家小兔崽子。

話音剛落，百裡霜掌心就又被踢了一下，讓人高興的不得了，笑的眼睛都瞧不見了。

“真好啊，這就是孕育小寶寶的覺啊……”

語氣裡的期待和失讓厲楓一顆心揪了起來，上前站在床邊，抬手攬住的肩頭。

“你子不好，生寶寶負擔太大了。”

“等你子好些了，我們親後就去領養一個寶寶，那也是一樣的。”

厲楓在給百裡霜畫餅，他試圖用這件事吊住的興致，因此撐過這次低谷。

怎麼可能不知道他的意思，但這次沒法答應。

因為比誰都清楚，自己的正在發生不可逆的衰敗。

就算是再堅定的求生意志，也起不了任何作用的衰敗。

“楓，我這輩子不長，但過得很滿足。”

“天生心疾，剛出生就被斷言活不久。”

“普通人家聞言定然就扔孩子了，但是我爹他們卻因此待我更好。”

“後來竇初開喜歡上了你，最後也得償所願，這般想來，我值得了。”

“所以啊楓，我就算病逝了，也是不留憾的，你就別太為我難過了。”

“逝者永逝，生者就要朝前看。”

“我朝疆土遼闊，我因帶病在從未仔細看過，如果你願意，以後幫我多看看那些好風景吧。”

百裡霜知道現在說這些話實在是掃興了，但哪怕現在不說，以後也是要說的。

倒不如趁自己現在狀態還好，跟人一次說明白。

厲楓聽的眼眶發紅。

握著肩頭的手臂青筋暴起，但手指卻沒用半分力氣，仍是溫溫和和的搭在上面。

“說什麼喪氣話呢，你這輩子長著呢！”

“河山那般壯闊，我一個人是看不明白的，還是得你陪著指點，才知道哪裡的風景更好看，哪裡的東西最好吃啊。”

百裡霜聞言就知道，厲楓一時半會是沒辦法和自己敞開聊了。

抬手從床頭的暗格裡取出一本被翻得書頁發的遊記，仔細的遞給他。

“不知道哪裡好看，什麼好吃沒關系，上面都有，都有的。”

百裡霜因為心疾的原因，其他同齡小姑娘喜歡的首飾護品什麼的，通通不在意。

唯一上心的就是風景，因為看風景的時候，心會平靜，心疾再也不會困擾於。

所以除了喜歡看遊記了解風景以外，還喜歡去茶樓聽說書先生說那大好河山。

也就是這樣，在茶館到了厲楓——那個頃刻吸引自己所有目的好風景。

厲楓手指在搭上那本遊記的時候，在眼眶中打轉的淚水突然繃不住了，落在書頁上。

他馬上用袖口去拭，生怕髒了一星半點。

厲思甜從來沒見過自家四哥這般失態的樣子，一雙瞳孔無意識放大。

肚中孩子似乎到了的緒，難得的又踹了幾下。

用力到把服都撐起來一點了，百裡霜正好瞧見，心疼的不得了。

“甜甜你疼不疼啊？”

“這肚皮都被弄這樣了，我看著都心疼啊。”

邊說邊抬手去厲思甜的肚皮。

不聲的把自己從剛才抑的氛圍裡而出，徒留厲家兄妹二人還沉浸其中。

直到離開後，兩個人神都帶著幾分頹喪。

“真的沒有辦法了沒？”

在回去的馬車上，厲楓冷不丁開口。

厲思甜偏頭看著窗戶的風景，回話聲因為馬車的搖晃有點發。

“沒有。”

“剛剛我給小霜把過脈了，一片死寂，連逢春的機會都沒有。”

“估著……也就這些時日了。”

在去探百裡霜前，厲思甜還樂觀的覺得對方至能撐到年末，自己還有充足的時間研究新的藥給人續命，但事實總是殘酷的。

本沒有那麼多時間，就算有，依照現在的素質，也扛不住藥效。

注定是一盤死局。

車陷了沉默。

直到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厲楓才長長的歎了一口氣，閉上眼擋住了眼中的一片孤寂。

人最可悲的是什麼？

大概是終於意識到了誰對自己最重要，卻沒有辦法挽留，只能眼睜睜的看離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