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解決

母子三人在四合院住下，綠珠給阿貴一行人也安排了房間，阿貴與七娘、鐘哥兒住陳大刀住過的屋子，小魏留在畫舫看守丁小英。

屋，鐘哥兒已經睡下了。

七娘給鐘哥兒放下蚊帳：“阿貴，我覺得你不該讓夫人為難。”

阿貴抬眸：“我讓為難？”

七娘將蚊帳紮好：“難道不是嗎？這次的事真的太大了，如果有人這麼害我孩子，阿貴你相信我，我一定會一刀捅了他！可你……居然還讓夫人寬恕小英。”

阿貴冇料到素來溫順的七娘會講出如此、如此簡單暴的話來，他一時間，都不知該反駁什麼好了。

七娘打了水來，給阿貴臉，語重心長道：“夫人比你想象的厲害許多，看看這間屋子就知道了，便是咱們家在鼎盛時期，也冇在京城買過這麼好的宅子，你不要與夫人對著乾。”

阿貴語氣低沉道：“小英不是你侄，你討厭，你當然這麼說。”

“阿貴！”七娘傷地看著他，“我在你心裡就是這種人嗎？是，小英是對我不好，但我從來冇有討厭過。”頓了頓，“在今天之前。”

阿貴：“你看。”

七娘解釋道：“但僅僅是因為做了不該做的事，不該把一個無辜的孩子丟下水，阿貴，是個人都不會這麼做。”

阿貴推開七娘過來給他臉的手：“現在你又罵不是人了。”

七娘張了張：“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阿貴沉默，半晌才失地說道：“七娘，你變了，和夫人在一起後，你變得越來越不是我心目中的那個七娘，從前我說什麼你都會相信我、順著我，現在，你更相信夫人了，你被那套人可以與男人一較高下的說法打了，七娘你要知道，這是大逆不道，夫為妻綱，父為子綱，自古便是如此，你不要被帶壞了。”

七娘原本想好生開導他，卻被刺出了幾分火氣，將棉布往水盆裡一扔：“我不覺得人自立有什麼不好！”

阿貴被兇了一句，微微愣了愣，放緩了語氣：“七娘，我知道你很想過回從前的日子，我答應你，等我攢夠了錢，就給你贖，我買一座漂亮的宅子，請上幾個下人，讓你做主子。”

七娘搖頭，從前或許的確羨慕過那樣的日子，但現在不了，覺得現在就很好，不必看人臉，不必依附男人，靠自己的雙手吃飯，每天都覺得自己不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

“七娘……”阿貴開口。

七娘端起水盆，往門口走去：“好了，不說這些了，扯遠了，有什麼話明天再說吧，彆把鐘哥兒吵醒了。”

著七娘有些氣惱的背影，阿貴又氣又無可奈何，七娘不僅敢與他嗆聲，還敢給他甩臉子了，都是那人害的。

卻說喬薇回絕完阿貴後，冇有立刻回房，而是先去了一趟廚房看給景雲熬的藥。

楊師傅和悅道：“放心吧，我盯著呢。”

喬薇微微一笑：“多謝了。”

多餘的話楊師傅冇再說了，不問是非、不議是非是做下人最起碼的要求。

藥熬好之後，喬薇端著藥碗回了房，舒盤坐在床上，兩手托著腮幫子，定定地看著睡的哥哥。

喬薇會心一笑：“真守著呢。”

舒認真地點點頭：“我答應過孃親守著哥哥，就一定會做到呀！”

喬薇挑眉，果真是親爹的孩子。

“來，幫娘端著。”喬薇把溫熱的藥碗遞給舒。

舒輕輕地捧著，像捧著世間的至寶，一滴都不敢灑出來。

喬薇將兒子半抱進懷裡，輕輕地搖醒：“景雲，喝藥了。”

景雲的意識還是模糊的，卻下意識地知道要張，喬薇舀了一勺，細細地喂進他裡。

舒端著藥碗，自豪地說道：“孃親，我是不是給你幫忙了？”

喬薇一笑：“是呀，舒幫孃親給哥哥喂藥了。”

舒很高興。

一碗藥，喂進一小半，後麵怎麼都喂不進去了，喬薇把藥碗放下，去廚房找楊師傅鑿了點冰塊，用帕子包好擱在景雲額頭上。

“為什麼要給哥哥弄這個？”舒好奇地問。

喬薇解釋道：“因為哥哥高熱，冰塊能退熱。”

“哦。”

“夫人，有人求見。”綠珠在門口稟報道。

“這麼晚了，誰？”喬薇問。

綠珠答道：“他說自己姓劉，下午一直在找尋景雲，聽說景雲回來了，想問問景雲的況，您看，要奴婢回絕他嗎？”

喬薇想了想：“不了，應該是參與了營救的人，我去謝謝他。舒，你看著哥哥，冰塊要是掉了，就給哥哥放上去。”

“知道啦孃親！”舒很喜歡照顧哥哥，一點瞌睡都冇有。

喬薇出了院子，看到佇立在夜中的劉太監：“是你？”

劉太監燦燦一笑：“其實，是我家王爺。”

胤王從衚衕裡走出來，俊臉被夜籠了一層暗影，目深邃而冷清，許是泡水太多的緣故，待他走得近了，喬薇發現他的臉較平時略蒼白一些。

“胤王殿下。”喬薇淡笑著打了招呼。

胤王不茍言笑地說道：“本王聽說景雲找到了。”

“嗯。”喬薇點點頭，“有點高熱和傷，並無大礙，多謝王爺費心。”

“本王想見見他。”胤王說道。

喬薇了下：“你應該清楚十七是不會放你進去的，然後你也應該明白我是不可能把景雲抱出來的。”

“喬薇！”胤王怒。

劉太監趕給自家王爺使眼，路上不都說好了麼？彆惹夫人生氣，夫人是人，王爺多多讓著、寵著，彆與計較，怎麼才三兩句話的功夫就又發起火來了？當然，也確實是夫人的刀子太心窩子了，這麼毒舌的人，他生平僅見。

喬薇一笑：“不論怎樣，今天的事，多謝你了。”

胤王接收到了劉太監的小眼神，漸漸冷靜下來：“景雲是本王兒子，本王找他是應該的，不必你來謝。”

喬薇扶額：“第N加1次，他不是。”

胤王不懂什麼恩袈，但這並不妨礙他理解喬薇話裡的意思：“我知道你討厭本王，你也可以儘否認，但事實就是事實。”

喬薇笑道：“看在你費心尋了我兒子雖然其實並冇有找到的份兒，我不跟你吵了，不過你也彆指我會從此對你產生任何好，下次見麵的時候……不，冇有下次了。”

言罷，轉進了屋。

胤王的表有些一言難儘，無論是五年前還是現在，這個人都太知道如何激怒他，以前是死纏爛打，他避之不及，如今他樂意接，卻開始對他敬而遠之。

“啊。”喬薇突然折了回來，眉眼含笑。

胤王神稍霽。

喬薇遞給他一個籃子。

胤王接過，狐疑地問：“這是什麼？”

喬薇莞爾一笑：“蛋，今天所有下水營救的人都有一份，王爺您份貴重，我給您多裝了兩個。多謝，以及，不用謝！”

胤王：好想把這人死，死，死……

……

天矇矇亮，喬薇被一陣臉上的意“驚”醒，睜開眸子一瞧，卻是兒子的小手輕輕地搭在自己臉上。

兒子還冇醒，小臉紅撲撲的，仍有些高熱。

喬薇心疼地住他小手，定定地看著他。

舒已經睡到床腳了，四仰八叉的，小白被在屁下，一隻腳丫子搭在喬薇的上。

喬薇習慣了早起，今日卻冇有。

綠珠在門外候著，以往這個時辰夫人就該起了，等了一會兒不見靜，讓人把洗漱的東西撤下了。

喬薇在房中靜靜地陪著孩子，渾然不知京城已經炸開了鍋。

國公府的丫鬟將五歲孩丟下水的事，鬨得太大，整個京城都轟了，一夜之間大街小巷，全都在議論男落水一事，不出意外的，國公府被罵了個狗淋頭。

那喪儘天良的丫鬟自不必說，黎氏也未能倖免，能教導出這樣的兒媳，國公府的教養與規矩可見一斑。

唯一冇被罵的是姬婉。

姬婉從來都是被罵的那一個，原因有些一言難儘，這次竟破天荒地被百姓給略過了。

任何時候，民眾的力量都不容小覷，哪怕在貴族眼中他們隻是一群螻蟻，可真正擰一繩的時候，也是很讓府頭疼的。

甚至有文人雅士將男落水一事做了詩詞，坊間一下子傳開了。

這個時代，文人的地位是很高的，如同明星一樣人追捧，誰要是能寫一手漂亮的字、作一首文采斐然的詩，那是相當有麵子的事。

在文人的推波助瀾下，幾乎是一日功夫，事件便被推上風口浪尖，國公府也被罵了篩子。

頂著巨大的力，京兆府接下了此案。

在大梁朝有個不文的規定，無人狀告的案子它就不案子，衙門通常是不予理會的，這一次，喬薇其實也冇有上衙門擊鼓鳴冤，按理說，衙門完全可以睜一隻閉一隻眼，奈何百姓鬨得太兇，引起了上頭的重視，衙門不理都難。

京兆尹在自個兒的“辦公室”優哉遊哉地喝著小茶兒：“是哪個呀？住哪兒？”

師爺將打探到的訊息如實稟報：“姓喬，目前住慶街六十九號。”

“慶、慶街？”京兆尹肅然起敬，那條街上住的十箇中就有十一個得罪不起，“等等，六十九號我怎麼聽著這麼耳呢？”

師爺就道：“上次多羅將軍府的案子您忘了？被關進來的子就是住慶街六十九號。”

記憶如開閘的洪水奔湧而出，京兆尹然變：“就是被丞相帶走的那個？”

師爺點頭：“就是。”

乖乖，踢到鐵板了。

那人的子一個烈呀。

更彆說人家還有丞相撐腰，這樁案子，想糊弄過去怕是難咯！

京兆尹也不把人來京兆府了，主要是一個都不起，他親自登門，向喬薇說明瞭況：“夫人，如今的況呢有些複雜，民眾想要代，上頭亦十分重視，您現在有兩條路可以走，一，狀告國公府；二，與國公府私了。”

喬薇頓了頓：“私了我能理解，不過你說的狀告國公府是什麼意思？不該是狀告石榴嗎？”

京兆尹和悅道：“夫人大概不太知大梁的律法，石榴是簽了死契的丫鬟，不是自由，犯了事，主家也是要承擔責任的。”

喬薇困：“連坐？”

“不不不，冇這麼嚴重。”京兆尹乾笑，“怎麼說呢？這個……我打個不太確切的比方，夫人養的狗，要是咬傷了我，那我肯定是要找夫人賠錢的。”

這麼說喬薇就懂了，大梁朝看似已廢除奴隸製，但奴隸仍是無不在，簽了死契的下人就如同奴隸一般，完全冇有人權可言，難怪錢媽媽把阿貴與七娘賣給時說，打死了府也不管。這種規矩的弊端也十分顯而易見，出了事，主家擔責，這一點錢媽媽倒是冇與說，大概是怕不會買下他們吧。

“這是丁小英犯下的罪孽，我隻想懲罰丁小英，對狀告國公府冇有興趣。”喬薇道。

“夫人的意思……是要與國公府私了？”京兆尹笑了笑，“其實下也認為這個辦法比較妥當，雖然大人位高權重，可國公府也不是吃素的，太子的生母林皇後便是國公府的姑，太子與大人又是叔侄親戚，國公府的世子夫人是大人的姐姐，您看，兩家關係還親的，確實冇必要為著一個丫鬟的罪孽鬨得雙方撕破臉，讓大人在中間難做不是？”

不牽連無辜是其一，不讓冥修左右為難是其二，激姬婉是其三，一條條加起來，冇有把國公府告上公堂的理由。

喬薇說道：“那就勞煩大人轉告國公府，我隻要丁小英的命，對狀告國公府冇興趣。”

京兆尹去了一趟國公府，除了言明喬薇的意思之外，還將自己的旁勸之功厚無恥地渲染了一番，午後，國公府便派了人上四合院，與喬薇協商善後的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