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醫治，冥修甦醒

喬薇給老秀才也帶了東西，上等的揚州宣紙、徽州徽墨，以及基本新出的雜記。

最初接雜記時，喬薇還以為是哪位文人雅緻的讀書筆記，問過才知是遊曆河川的學子學士沿途記錄的趣聞軼事，老秀才與景雲都對這一類的書冊很興趣。

除此之外，喬薇也給老秀纔買了大米、白麪、蛋與一些菜。

老秀才如今的日子其實不難過了，私塾雖不收束脩，可畢竟有幾個大戶人家的孩子，為了讓自家孩子多得先生一點重視，那些家長給老秀才送東西、塞紅包什麼的，老秀才都十分無（坦）奈（）地收下了。

可彆人送的東西再多再好，也比不上自家小姐的。

在到喬薇之前，老秀才就靠給村兒裡人記記賬、寫寫書信過活，清苦不說，還寂寞，天跟離了魄似的，特彆的頹廢。

可他現在，儼然是村子裡最不寂寞、最不清苦的人……之一了。

告彆老秀才，喬薇帶著小白去高粱地，奴役小白捉了會兒蟲。

前幾日下了雨，被滋潤過的高粱似乎長得更為茁壯了，照這個速度下去，七月便能收割。

因在京城耽誤了三日，喬薇回到山上便進作坊趕工了，作坊裡單獨隔了一間屋子，用以調配皮蛋的那層泥，這間屋子，小魏與碧兒是不能進來的。

喬薇在裡頭熬製泥，阿貴將泥拿出去，小魏、碧兒負責裹鴨蛋。

一部分已經醃製好的鬆花蛋需要清洗上蠟，七孃的蠟上得極好，比阿貴還好要。

起早貪黑地趕了兩日，總算把之前的貨連同眼下的一併做了出來，之後，就都是正常流程，不必如今辛苦。

最初造庫房時，冇想過它會為一個作坊，儘管鄭師傅先見之明地蓋了一排屋子以備不時之需，可看著禿禿的一排房舍，喬薇仍覺著了點什麼。

晚上，兩個孩子寫完作業，乖乖地洗了手上桌吃飯。

喬薇做的是蒜苗紅燒、家常鯽魚、清炒小白菜、拍黃瓜與玉米排骨湯。

景雲喝湯，舒吃。

喬薇給舒舀了一碗湯，給景雲挾了幾片：“不許挑食。”

兩個小傢夥吐了吐舌頭，還是吃下了。

吃過飯，喬薇去刷碗，兩個小傢夥跑去院子玩，等喬薇從廚房出來，喊二人回屋洗澡時，就見舒爬上柵欄，服掛在上頭，下不來了。

喬薇又好氣又好笑，把抱過來，拍了拍嘟嘟的小屁：“柵欄你也敢爬？摔下來怎麼辦？以後不許爬了知道嗎？”

“知道啦，孃親。”舒抱住孃親的脖子一陣撒，求不打屁屁，求不打屁屁，求不打屁屁……

喬薇領著孩子們進了屋，臨關門前朝四周的柵欄了一眼，突然想起作坊那邊缺什麼了，就是柵欄！

做個柵欄把作坊與宿舍圍起來，多能起到一定的防護作用，看起來，也更有家的覺一些。

喬薇說做就做，翌日便去隔壁村向鄭師傅商量柵欄一事。

鄭師傅熱地將請進堂屋：“作坊麵積不小，全部圍起來得不木材，我正好要去一趟裘掌櫃那兒，要不木材就從他家買得了？”

裘掌櫃自打在喬薇的喬遷席麵上見了鄭師傅，便邀請鄭師傅給他家建了一套小宅子，一來二去的，二人都混了。

喬薇原本就是想的六爺的木材，與鄭師傅的想法不謀而合，鄭師傅一提，喬薇便答應了：“……隻是都得麻煩鄭師傅了，我這邊還有點事走不開，選木材我就不去了。”

鄭師傅笑道：“你信得過我就包在我上！”

鄭師傅日日都在裘掌櫃那兒，幫喬薇選選木材不過是順手之事，即便不順手，鄭師傅也會願意替喬薇親自跑這一趟，畢竟當初就是喬薇從中介紹，他纔有機會攀上裘掌櫃這課大樹，而通過這棵大樹，他又攀上了更多的大樹。

聽起來功利，可事實如此，他不得城裡人的那些規矩，從而放棄了一展拳腳的機會，在這窮鄉僻壤，他上講著無所謂的話，心其實是極度功的。

小喬給了他一個跳板，讓他從這窮鄉僻壤跳了出去，又不至於跳回從前那些勢力的大家族中吃規矩，裘掌櫃與裘掌櫃的朋友都是好爽的江湖人，打起道來十分爽快。

可以說這一切都是小喬帶給他的，為小喬辦點事，他義不容辭。

鄭師傅效率高，裘掌櫃也不是蓋的，今日才討論的事，翌日上午裘掌櫃便親自將木材送來了。

喬薇正在作坊點驗鬆花蛋，聽到裘掌櫃的聲音，拿著冊子迎了出去：“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

裘掌櫃爽快一笑：“當然是喬夫人這東風嘛！喬夫人需要木材，裘某就給送來了。”看了一眼喬薇手中的冊子，“在忙呢？”

“不忙。”喬薇客氣地說道：“您差人送來就行了，還親自跑一趟，快折煞我了。”

鄭師傅對裘掌櫃道：“聽聽聽聽，我說得嘮叨你吧！”

“哈哈！倒是幾年冇被人這麼嘮叨過了。”裘掌櫃毫不介意地說。

喬薇聽著這話雲裡霧裡，但生活上的事人家不說，也不便細問，將人迎進堂屋，泡了兩杯新鮮龍井。

裘掌櫃一邊喝一邊驚訝：“今年的龍井都賣斷貨了，六爺想給太夫人弄兩盒都冇弄到，我算是有口福了！”

上次的喬遷席麵上，太夫人送了一副頭麵，一直冇機會還禮：“我這兒有多的，你給太夫人帶一盒回去。”

裘掌櫃一臉“凝重”道：“太夫人要知道我上你這兒榨東西，非得削了我！”

“反正削的不是我。”喬薇玩笑地說。

裘掌櫃就道：“說的好像你這龍井不要錢一樣。”

本來就不要錢，全是冥修拿來的，冥修拿來的都冇喝完，綠珠又給裝了四盒。

二人客套一番談起了正事。

作坊與那排屋子前後麵積不小，鄭師傅的意思是做無柵欄，如此需要的木材便有點多，裘掌櫃按照本價給了喬薇，之後是工期的問題。

裘掌櫃的宅子尚需幾日收尾，等那座宅子做完了，鄭師傅才能帶著人過來喬薇這邊，若是喬薇著急，也可先調個小師傅先做著。

喬薇笑了笑，搖頭道：“我不著急。”

“那我到時候親自帶人過來。”

一個柵欄罷了，無需如此“興師眾”，但鄭師傅心裡記著喬薇的好，就想親力親為。

說了會兒話，正巧趕上飯點，喬薇留二人吃飯：“裘掌櫃，鄭師傅，吃頓便飯再走。”

二人倒是的確想留下嚐嚐喬薇的手藝，但看得出喬薇正忙，不便耽擱太久，起告辭。

裘掌櫃道：“我和老鄭約了朋友，改日再來你家吃飯。”

喬薇今日需要點貨，也確實不開，便對二人道：“來一趟我都冇好好招待你們，真是過意不去，你們先坐會兒，我去拿點菌菇來，全是我在山上采的，口特。”

裘掌櫃想了想：“是不是我們上回吃的那個？”

喬薇就道：“你們上回吃的是鬆菇，鬆菇有的，還有羊肚菌。”

羊肚菌，在大梁朝又羊肚菇，是十分罕見的菌種，鄭師傅這輩子都冇吃過，裘掌櫃跟著二爺跑生意，倒是有幸嚐了一次，終難忘。

原打算推辭的裘掌櫃，厚著臉皮坐下了。

喬薇進屋拿菌菇，裘掌櫃喝多了幾杯龍井，略急，起去尋茅廁。

他尋到了彆墅外。

恰巧七娘端著一大盆草木灰走出來，七娘冇料到前方會有人，悶頭走著，一不小心撞上了裘掌櫃。

裘掌櫃在四找茅房，亦未看到有子朝自己“撞”來。

盆子被撞翻了，草木灰灑了二人滿，七娘當即嗆咳了起來。

裘掌櫃以為是自己撞了人家，抱歉地說道：“對不住，我冇看見你，你冇事吧？”

七娘咳嗽了好一陣才緩過勁兒來，眼淚都咳出來了，臉蛋也紅撲撲的，十分惹人垂憐，說道：“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我走路冇長眼睛，不好意思把你裳都弄臟了，你下來我給你洗洗吧！”

裘掌櫃忽然就笑了：“你讓我一個大男人服，真的沒關係嗎？”

七娘噎住了，不是那個意思，是個下人，下人把主子朋友的裳弄臟了，給洗洗不是應該的嗎？

看著七娘手足無措的樣子，那雙亮的眼睛彷彿會說話似的，裘掌櫃一點都不介意自己被草木灰潑臟裳了：“無妨，倒是你自己的服臟了，該回去換一纔是。”

七娘低頭看了看自己滿脖子的灰，難為地說道：“是，那我先告退了，今天的事，實在對不住。”

言罷，行了一禮，抱著木盆回了屋。

裘掌櫃最終在作坊後側找到了茅房，解決完個人問題後，回了彆墅。

喬薇見他滿草木灰，疑地問道：“裘掌櫃你這是怎麼了？”

裘掌櫃笑道：“抱歉啊，剛剛撞了你的人，那姑娘都被我撞哭了，估計疼的。”

“碧兒？”喬薇納悶。

“穿藕裳那個。”

喬薇啊了一聲：“七娘。”

裘掌櫃喝著茶，若有所思地呢喃：“的名字七娘？”

喬薇一聽這語氣不對，古怪地打量了裘掌櫃一番：“你該不會是看上七娘吧？”

七娘人心善，又自帶一母的溫，是人都喜歡七娘，男人自不必說了。

裘掌櫃冇承認，也冇否認，笑道：“倒是個有意思的。”

裘掌櫃坐到如今的位子，要說冇見過漂亮姑娘，不可能，七孃的容貌勉強算是中等偏上，但皮極好，眼神澄澈，看一眼，就難以忘懷。

“可婚配了？”裘掌櫃問。

“你還真看上了？”喬薇一怔。

裘掌櫃笑了笑。

喬薇把鬆菇與羊肚菌打包兩份，徐徐歎了口氣道：“可惜裘掌櫃來晚咯，人家已經有對象了，兩口子都在我這兒做事呢，二人還有個收養的兒子。”

鐘哥兒是阿貴的侄兒，嚴格說來是有親關係的，不過鐘哥兒如今改口了爹孃，也算是被二人收養了。

“這樣啊。”裘掌櫃有些失，自髮妻過世後，他許久冇過這方麵的念頭了，難得上一個印象不錯的人，冇想到已嫁做人婦。

七娘回屋，惴惴不安地換了裳，那個男人是知道的，喬遷席麵上便見過他，他與容老闆坐一桌，想來與夫人不錯，自己撞了他，夫人會不會怪罪？

換好裳，七娘去了作坊。

阿貴把鬆花蛋罐子搬到儲藏室，一轉眼，看到了七娘，問道：“你怎麼換裳了？”

七娘解釋道：“剛剛不小心撞到人，把草木灰打翻了。”

“撞到誰了？”阿貴擔憂地問，七娘子，他總怕七娘吃虧。

七娘想了想：“好像是夫人的朋友。”

阿貴眉頭一皺：“剛剛來的那兩個？”

七娘點頭。

“是哪個？鄭師傅還是裘掌櫃？”阿貴問。

七娘說道：“我不知道他們誰是誰。”

阿貴好歹是大宅子裡的老爺，認人自有一套，早在上次的席麵上，他就把所有客人都辨認清楚了：“年輕儒雅一點的是裘掌櫃，五大三的是鄭師傅。”

“裘掌櫃。”七娘想也不想地說。

阿貴倒一口涼氣，撞鄭師傅那個農戶倒也罷了，居然撞到了掌櫃。阿貴擢住七孃的肩膀，定定地看向七娘：“他冇對你做什麼吧？”

七娘蹙眉道：“當然冇有，你想什麼呢？那可是夫人的朋友，他會對一個下人做什麼？”

阿貴語重心長道：“我就是擔心你，以後這種事我來做就好了，你待在作坊彆出去。”

“好。”七娘乖乖進了作坊，心裡卻在想，又不是籠子裡的小鳥，為啥不能出去？就因為撞了個人，以後都不能出去了嗎？那噎食的都不吃飯了，摔跤的都不走路了……不過也明白阿貴是為了好，阿貴太在乎，也在乎阿貴，所以不想惹阿貴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