詔獄,即是由明朝皇帝直接掌管的監獄,中罪犯需由皇帝親自下詔書定罪,由廠衛負責掌控,刑部、大理寺、都察院這些外朝法司皆是無權過問,獄中“水火不,疫癘之氣充斥囹圄”,中刑法極其殘酷,刑種類繁多,史稱“刑法有創之自明,不衷古制者,廷杖、東西廠、錦衛、鎮司獄是已。是數者,殺人至慘,而不麗于法。”
而趙俊臣看到折上“詔獄嚴查”的四字批紅后,也很快就明白了德慶皇帝的心思。
這般詔獄而不公審,避免了外朝三法司手,只是由廷審查定案,怕是德慶皇帝自己也明白,恭安王僅僅只是一個替罪羊而已,這般定罪,本經不起嚴查細審,但同時他也下定了決心,要借著這個機會徹底整垮恭安王了。
折是趙俊臣連夜送到宮中去的,也是連夜被德慶皇帝批復了回來。
輕輕嘆了一口氣,趙俊臣向著窗外看去,明月當空。
但趙俊臣也不打算耽擱,只是揚聲喚道:“秦威。”
隨著趙俊臣的呼喚,穿著西廠百戶服飾的秦威,推門而,下跪行禮道:“秦威在此,請大人吩咐。”
趙俊臣把手中折遞給了秦威,淡聲說道:“你這就去西廠衙門,把這份折子給魏槐,跟他說,這件事接下來我就不管了,就由他親自理。”
待秦威恭敬地接過折子之后,正準備轉離去,趙俊臣猶豫了一下后,又補充道:“對了,記得和魏槐說一聲,陛下仁德,護皇親,為陛下后名聲考慮,這件案子雖說要嚴查,但也不要牽連的太廣。”
“卑職明白。”
秦威點頭應是后,等了片刻后,見趙俊臣再也沒有其他吩咐,終于離去了。
待秦威出了房間關了房門,書房中只剩下了趙俊臣一人,只見趙俊臣神間出了些許輕松之,長出了一口氣后,喃喃道:“這些日子以來,形勢復雜,林林總總,出了大事小事無數,如今總算是結束了一件。”
只可惜,雖說結束了一件,但依然還有許多件,譬如給太子的布局、譬如今科的春闈會試、譬如德慶皇帝的南巡,一件接著一件,接連而來,由不得趙俊臣輕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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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河中,恭安王府。
在明朝,對皇親國戚限權極大,皇子們到了一定年紀就會被封王離京,無詔不得回京,不可討論政事,不可結員,甚至哪怕只是對待百姓好些,從而贏得了一些好名聲,都會引起帝王猜忌。唯有不涉政事、耽于酒、行駛荒唐不羈、甚至欺百姓的王爺,才會得到“賢王”的名聲。
自德慶皇帝登基之后,這恭安王的對外形象,正是一位標準的“賢明王爺”,從來不討論政事、從來不結朝臣、王府之中夜夜笙歌不斷、每年迎娶一兩位侍妾、時而做幾件欺百姓的事引發風波。
所以,恭安王雖然是大明朝的“賢王”,但在封地百姓心中的聲譽,卻是不大好。
這一日,恭安王府外,突然來了一大隊穿圓領鎧的錦衛。
錦衛來到后,卻毫不客氣,也不打招呼,就這麼直接將恭安王府包圍住了,只讓進不讓出,又清散了周圍百姓,一副要捉拿要犯的樣子,卻又顯然是針對恭安王府而來,王府中人見到不對,出來問話,也被錦衛們魯的趕了回來,毫都沒有給恭安王面子的意思。
事實上,雖然尚還不知道事的原委究竟,但錦衛們卻明白一件事,事一旦到了這個地步,今后怕是只有恭安王求他們的份了,又何必再給恭親王什麼面子。
而錦衛們包圍了恭安王府后,就不再有什麼作了,就這麼控制著形勢,也不行,好似在等待著什麼人,搞得恭安王府中人皆是人心惶惶,即不知道要等待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最終會等來什麼。
但沒等多久,就見恭安王府外,又來了一隊人馬,這隊人馬看服飾像是東廠的檔頭番子們,只是細看之間,又會發現一些細微差別。
見到這一隊人馬出現,原本驕橫的錦衛們卻是態度突變,竟是恭敬異常,顯然,此次針對恭安王府的行,是以這隊新來的人馬為主,而錦衛僅只是輔助罷了。
而新來的這隊人馬,為首者竟是一位材枯瘦、面蒼白、神沉的瘸子,此時正坐在椅中被人推著來到恭安王府大門外。
這個瘸子,正是西廠的四位掌事千戶之一的魏槐。
“哎呀,這不是魏槐大人嗎?卑職錦衛千戶金全,見過魏槐大人,說起來,卑職還沒來得及恭喜魏大人您遷升西廠之喜呢。”
見到魏槐出現后,錦衛中為首的千戶連忙迎了上來,向著魏槐打千行禮,滿是討好的說道。
說起來,這個錦衛千戶金全,和魏槐在錦衛衙門的時候,還算是有些。
然而,魏槐卻毫沒有要與金全敘舊的意思,只是沉沉的看了金全一眼,那沉沉的神、彷如毒蛇噬人的目,即使金全為錦衛一向見多識廣,也不由得一。
然后,就聽到魏槐用他那特有的沙啞聲音,緩緩問道:“人都來齊了?”
見魏槐這般模樣,金全不敢拖延怠慢,連忙答道:“回大人,從京城調來的三個總旗隊,以及這周圍四府十八縣的錦衛,全都來了。”
魏槐抬頭,看著眼前恭安王府的華貴大門,臉上掛上了一冷笑,反問道:“既然人都來齊了,那還等什麼?門!”
金全連忙答應,站起來,就派手下突進恭安王府。
然而,還未等錦衛們門,恭安王府的大門,突然自己打開了。
接著,就見一眾恭安王府中人,有老有、有尊有卑,正侯在門口。
這些人大都面恐慌之,看著眼前這一大片如狼似虎的錦衛與西廠番子們,皆是面蒼白。
唯有為首之人,穿黃蟒袍,面容與德慶皇帝帶著六七分相似,只是年輕幾歲,氣質神之間,亦滿是威嚴,卻沒有毫慌張之,只是用藐視的目,冷冷的掃視著眼前的一切。
這個人,正是西廠與錦衛此行的主要目標——恭安王朱慈煥。
正所謂落地凰不如,別看金全剛才在魏槐面前卑躬屈膝、謙卑至極,但那是因為魏槐如今在西廠,后還站著一個趙俊臣,都是他招惹不起的勢力人。而如今面對恭安王,對于恭安王今后的下場已是心知肚明的金全,卻是毫不客氣。
帶著虛假的微笑,行了一個敷衍了事的禮節,金全用一副譏諷的語氣,向恭安王說道:“哎呀,這不是恭安王爺嗎?卑職錦衛千戶金全,見過王爺。我等今日乃是奉旨行事,接下來若是有得罪之,還王爺您可不要怪罪啊。”
然而,恭安王卻毫沒有理會眼前的金全,只是好似看小丑一般瞥了一眼后,冷笑一聲,接著卻是把目轉向了一旁的魏槐。
打量了魏槐幾眼后,恭安王冷聲問道:“你是西廠的人?”
魏槐點了點頭,淡聲說道:“王爺果然消息靈通,西廠不過才建幾日,王爺您竟已是知道了。既然王爺這般的消息靈通,怕是也猜到我等這次來拜見王爺您的目的了吧?”
聽到魏槐反問,恭安王冷笑更濃,亦是反問:“這麼說,你就是趙俊臣的人了?早就聽說趙俊臣是個諂言上的小人,今日這般況,必是他
揣著德慶的心思,把何明滅門案的事栽到本王的頭上了吧?”
“大膽!”恭安王話聲剛落,那金全就跳了起來,指著恭安王大聲指責道:“你難道還看不清如今的形勢?你現在也不過是個待罪王爺罷了,怕是再過不久。封號也會被陛下剝奪,如今你不僅不思悔改,還惡言誹謗西廠廠督趙大人,甚至直呼陛下名號,這等大不敬之罪,你難道就不怕罪加一等嗎!?”
恭安王卻毫不在意,冷笑道:“我的罪名,不管是真是假,不管是大是小,那德慶和趙俊臣怕是都不會放過我,下場不外如是,既然如此,我又怎會再害怕罪加一等!?”
“你……”
見恭安王如此,金全更怒,但指著恭安王,卻也不知該如何反駁。
倒是魏槐,此時卻出了些許敬佩之意,淡聲問道:“王爺這般開門相迎,毫不抵抗,也不抓時間銷毀王府可能會帶來麻煩的書信證據,怕是也知道自己萬劫難逃,所以也就索不做抵抗了吧?王爺豁達,卑職佩服。”
恭安王依舊是一聲輕哼,看向魏槐與金全的目愈加的輕藐,又約帶著些許傷,緩聲說道:“那些罪證,不管是真的還是假的,你們那個趙大人怕是早已是為我準備妥當了吧?既然如此,我王府里的那些東西,銷毀與不銷毀,又有何區別?我只恨,本王一世英名,最終竟會落在趙俊臣這般小人手中,蒼天待我不公!”
說到這里,恭安王仰天長嘆!終于微微出了些許弱緒。
“王爺怕是錯怪我家大人了。”見恭安王屢犯冒犯趙俊臣,魏槐神間終于閃過一冷,表也由此而更加的沉鷙冷:“這件事,雖是得到陛下與我家的大人首肯,但所有一切,至始至終,都是由卑職我一手辦。只不過,臨行前,趙大人曾向我代,說是這案子不要牽連太廣,但看王爺如今這般態度,卑職說不得也只能違背一回趙大人的意思了。”
說話間,魏槐猛地一抬手,冷聲喝道:“府搜查!任何蛛馬跡,都不要錯過!王府中人,自恭安王以下,全部控制起來,待搜查結束后,馬上押回京中問審!”
“是!”
周圍的錦衛們在得到命令后,紛紛出興之,大聲應是。
然后,隨著如狼似虎的錦衛們紛紛沖王府之中,帶來了一片哭喊與狼藉。
而一直強自鎮定的恭安王朱慈煥,見到這一幕后,再次仰天長嘆一聲,面帶上了一慘白,好似突然間老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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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的,恭安王府的人員上下已是被錦衛們控制了起來,全部關押在王府的偏廳之中。
而魏槐則是來了到王府正堂,看著王府中錦衛們奔來走去,狼藉模樣,神不變,只是靜靜的等待結果。
大約兩個時辰后,搜查終于陸續結束了。
這次搜查,恭安王府的大部分地方,都是由錦衛負責,但一些重要地方,比如恭安王的書房、室、臥室、庫房,卻是由西廠的親信番子檔頭們親自手。
因為搜查的地方些,西廠的番子們的搜查卻是先一步結束了。
只見一名西廠的領班百戶快步進正堂,卻沒有說話,而是看了一眼守候在四周的錦衛,魏槐明白意思,沖著錦衛們一揮手,錦衛們心領神會的紛紛離去,一時間屋中只剩下了西廠人等。
即使如此,這位領班百戶依然不敢怠慢,來到魏槐前后,彎下子低聲道:“魏大人,卑職帶人搜查了書房、暗間與恭安王的臥室,果然發現了不東西。”
魏槐神不變,似乎早就料到了如此,問道:“都有什麼?”
“在地窖和夾壁里,卑職等人搜到了一大堆金銀珠寶,由于數量太多,現在還正在清點,但卑職看著估算了一下,總價值怕是不下五百萬兩。而在庫房中,又找到了三百余件鎧甲兵,皆是良且保存良好,若是只有這些也就罷了,在書房的暗閣中,卑職還發現了一沓信,因為卑職覺得事關機,所以也不敢查看,還請大人您來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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