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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態之際，胡梟的態度有恃無恐，似乎是認定了霍正源一定會因為自己的報酬而心。

但實際上，胡梟心是有些忐忑的，因為他并不清楚自己所掌握的報究竟有多值錢，這也是胡梟此前一直對霍正源、郭敏等人瞞消息的原因之一。

不過，霍正源則是非常清楚，朱和堅與周尚景兩派如今正在圍繞著掘堤引洪之事而明爭暗斗、激烈鋒！

只要霍正源可以確認幕后主使的份，甚至是趁機尋到一些確鑿證據，那他就可以完全控這場爭鋒的勝負走向，甚至還可以直接決定儲君廢立之事。

所以，胡梟所掌握的報消息，不僅是極為值錢，而且價格之高還要遠遠超出胡梟的想象極限。

因為局勢迫的緣故，霍正源也不打算擒故縱、趁機價，而是皺眉直接問道：“那你有多把握可以尋到那伙掘毀堤壩之人？尤其是那兩個領頭之人？”蓀

見霍正源開始關心自己履行承諾的能力，胡梟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氣，拍著口保證道：“我雖然不敢說是一定可以幫助霍大學士尋到那些掘毀堤壩之人，但也有八九把握！”

霍正源卻是全然不信：“你的手下只是昨天晚上遠遠看見了那兩個領頭之人一眼、又在今天傍晚與其中幾人手廝殺了一場罷了，卻完全不清楚他們的份來歷、去向下落、任務意圖！又如何有八九把握尋到他們？”

胡梟笑道：“蛇有蛇路！鼠有鼠道！他們是不能見之人，最善于躲避你們方的搜尋與關注，而我們也同樣是不能見之人，反而是更容易尋到他們。”

見霍正源依然是不大相信，胡梟表無奈，詳細解釋道：“簡而言之，因為我們與他們皆是不敢見，所以許多想法也就有相似之，譬如是如何藏行蹤、譬如是如何收集報，又譬如是如何理傷勢與尸、再譬如是如何藏匿與運送兵……這些手法，我們與他們并不會有太大區別，只要推己及人，很容易就可以發現他們的蹤跡；

還有就是，南京城也有本地幫會，就是一群游手好閑、敲詐勒索來往商旅的混子，這些混子看似是一無是，但他們眼力卻是極好，誰能招惹誰又不能招惹，他們幾乎是一眼就可以看出來，若是南京城近期出現了一批不能招惹的陌生人，也很容易就可以從他們那里收集到更多報……當然，在府之人面前，那些混子必然是有所瞞，也唯有我們可以讓他們毫無保留的全部代出來……”

說到這里，為了加深自己的說服力，胡梟又說道：“除此之外，還有各種各樣的追蹤辦法，胡某皆是極為擅長！明人不說暗話，霍大學士您應該已經猜到了胡某人的真實份，沒錯！胡某就是一個南洋海盜！但霍大學士您并不知道的是，胡某在海盜團伙之中，一向是負責執行家法的！

若是有某個海盜背叛團伙、私吞財寶之后潛逃，就是由胡某出馬負責追殺！時至今日，胡某執行這種任務之際就從未失手過，哪怕是南洋各國局勢復雜，那些叛徒的潛逃辦法極多，很容易藏份，但也從未有任何人逃出過胡某的手掌心！”蓀

霍正源目閃爍片刻之后，點頭道：“好！既然如此，只要你想辦法為我尋到那伙掘毀堤壩之人，那我就幫你躲過這場風波，讓你們可以順利離開南京城！”

胡梟則是連連搖頭，道：“不不不！霍大學士您誤會了！胡某的意思是，您先幫著我們潛逃出南京城，待這陣子風頭過去之后，我們再幫您尋到那伙掘毀堤壩之人！否則很容易讓我們暴于府的搜捕之下！”

霍正源也是搖頭，道：“不行！你首先為我尋到那伙掘毀堤壩之人，然后我再幫你們離開南京城！這件事，沒有任何商議余地！等這場風波過去之后，那伙人說不定也已經遠遠逃離了南京城，又要去何尋找他們？

更何況，有些事，是否辦并不重要，是否趕在正確時機辦才是最為重要！若是徹底錯過時機，這項易對我而言也就沒有多價值了！”

胡梟皺眉道：“但……若是這樣的話，我們就需要一直躲藏在霍大學士邊，就會持續有泄行跡的風險！如果讓府發現了霍大學士您一直在包庇我們，對您而言也是一個大麻煩，對吧？所以為了大家考慮，還是首先讓我們離開南京城比較好！”

霍正源再次搖頭，冷笑道：“你知道南京城有多人口嗎？你知道本的份究竟有多高、影響力有多大嗎？”

胡梟茫然搖頭。蓀

他雖然猾狠毒，但就是一個亡命徒罷了，并沒有多高的見識。

他知道南京城是明朝境規模最大的城市，遠遠超過了東亞與東南亞的其余城市，但南京城的規模有多大，城人口又究竟有多，他自然是不清楚詳細。

他也知道霍正源乃是明朝大學士，還是一個權責不明的東南巡閱使，更擁有趙俊臣這個廟堂權臣作為靠山，所以霍正源肯定是一個舉足輕重的大人，但霍正源的地位權勢究竟有多大，他同樣是不清楚詳細。

霍正源緩緩說道：“南京城乃是我朝境規模最大、人口最多的城市，還要更大于北京城，常駐人口高達百萬有余！

所以，就算是南京府與南京守軍想要全城戒嚴，這場戒嚴也持續不了太久；與此同時，就算是南京府與南京守軍正在全城搜捕，想要在百萬人口之中尋到你們的下落，也是大海撈針！”

隨后，霍正源面現自傲，又說道：“至于本……這樣說吧，南京城是否可以從混之中恢復穩定，本也許說了不算，但讓南京城的局勢驟然失控、發象，本卻是可以輕易作！

而現在，本也明確告訴你，等到明天之際，南京城就會有商人罷市、河工罷工、學子罷課！到了那個時候，南京府就一定會手忙腳，戒嚴搜捕之際也將會力不從心！再加上本的庇護，你們完全不必擔心南京府的追捕，只要本堅稱你們就是追隨本多年的護衛，就沒人敢調查你們！”蓀

其實，事遠不似霍正源所講訴的這般輕松。

若是朱和堅、周尚景這兩人并不在南京城，霍正源倒也有底氣有恃無恐，但現在朱和堅與周尚景二人就在南京城，只要他們二人為南京府與南京守軍撐腰，霍正源的邊之人依然會到嚴格審問與詳細調查。

所以，霍正源把胡梟等人一直留在自己邊，無疑是承擔著巨大風險。

但胡梟等人有能力為霍正源尋到掘毀堤壩的幕后主使，而只要尋到了這個幕后主使，霍正源就擁有了決定南京局勢的能力，甚至可以直接影響儲君廢立之江山大事！

面對這般巨大的，即便是霍正源也不由是心了，也甘愿是鋌而走險！

不久前，霍正源前往瞻園赴宴之際，原本已經答應了七皇子朱和堅，表態自己會盡量維持南京局勢之穩定，也承諾“聯合船行”不會趁機鬧事。

但現在，為了以防萬一、盡量降低風險、轉移南京府的注意力、降低南京守軍的搜捕力度，霍正源已是毅然決定，明天依然要執行原定計劃，指示“聯合船行”鬧事，即便對朱和堅食言毀約也是在所不惜！蓀

而且霍正源也不擔心朱和堅會因為自己的食言毀約而記恨于心——若是霍正源所料不差的話，朱和堅這個時候也不得南京城混起來！

據霍正源的猜測，朱和堅極有可能就是掘毀堤壩、引發洪水淹沒皇莊的幕后主使。

所以，等到南京城局勢混之后，朱和堅也可以尋到更多機會，掩護那些掘毀堤壩之人從南京城潛逃！

當然，在那些掘毀堤壩之人潛逃之際，也正是霍正源抓住他們尾的最佳時機。

不必再談霍正源心中的如意算盤，卻說胡梟聞言之后，也不愿意信任霍正源的擔保，他是一個謹慎惜命之人，無論何時都不會讓自己險地。

所以，胡梟依然是堅持立場，搖頭道：“不行，我們必須要率先離開南京城，然后才能為霍大學士搜尋那些掘毀堤壩之人！霍大學士您也不必擔心我們尋不到他們，若是不出意外的話，那些人現在也正在想辦法逃離南京城，所以只要讓我們搶先一步潛逃于城外，就可以在城外守株待兔，依然可以及時發現他們的蹤跡！”

說話間，胡梟表冷肅，完全不愿意讓步。蓀

與此同時，胡梟手下的那些海盜們，也皆是晃著手里的刀子、直接表明了威脅之意。

見到這般況，霍正源有些無奈，而且也認為胡梟所言有點道理，終于妥協道：“這樣吧，取來筆墨！你的手下兄弟不是親眼見過那兩個領頭掘毀堤壩之人嗎？由他來詳細講訴，由我來描摹出那二人的容貌！然后我再想辦法安排你們離開南京城。”

霍正源為朝廷大學士，一向是才華橫溢，還是一位朝野聞名的丹青高手，最是擅長繪描人，還曾經為德慶皇帝繪制畫像，讓德慶皇帝深為滿意。

見霍正源終于妥協，胡梟大喜過，連忙呼喚道：“燕老三，你快去取來筆墨紙硯，高大眼，你向霍大學士詳細講訴一下那兩個領頭之人的模樣特征。”

在胡梟的呼喝之下，高大眼邁步走到霍正源的面前，仔細講訴道：“那些掘毀堤壩之人由兩個人領頭指揮，分別是一個材壯、年約四旬的疤面漢子，以及一個氣質不凡、相貌俊秀的青年書生……”

就在高大眼描述之際，另一位海盜已經取來了筆墨紙硯，而霍正源則是親自落筆作畫。

就這樣，據高大眼的詳細描述與不斷修正，霍正源足足是耗費了大半個時辰、廢棄了二十余張草稿，終于是把高大眼所描述的那兩個領頭之人畫了出來。蓀

霍正源確實是畫技超凡，筆下所繪人雖然不能說是栩栩如生，但也有了八九分相似。

看到霍正源最終完的這兩幅畫像，高大眼連連點頭，道：“對！對！你畫的真像！那兩人就是這般模樣！”

聞言之后，霍正源與胡梟二人卻皆是面微變。

隨后，霍正源盯著那個青年書生的畫像，胡梟則是盯著那個疤面漢子的畫像，兩人皆是表變幻不定。

霍正源在描繪這個青年書生的畫像之際，就覺這個青年書生的相貌氣質讓自己很悉。

而現在繪畫像之后，霍正源終于是震驚發現——這個青年書生，不正是與自己有過幾面之緣的江南第一才子呂德嗎？

至于胡梟，在看到那個疤面漢子的畫像之后，更是心中驚駭莫名！蓀

高大眼早就向胡梟描述過這個疤面漢子的形象，但胡梟一直沒有在心中勾畫出這個疤面漢子的實際模樣。

而此時，胡梟則是駭然發現，這個疤面漢子分明就是當年慘遭自己出賣背叛、“混世八梟”之中的老三蔣梟！

但……蔣梟不是早就被府公開斬首了嗎？他為何還活著？而且還混得不錯，為了一個組織的重要頭目、麾下擁有大批兇徒聽候差遣？

最重要的是……蔣梟究竟有沒有發現自己現于南京城的事？今天的那場廝殺斗，蔣梟的麾下兇徒之所以是暗中追蹤己方，是不是因為蔣梟已經發現了自己、想要趁機向自己復仇？

總而言之，看到這兩幅畫像之后，霍正源與胡梟二人皆是迅速改變了心中想法、徹底扭轉了此前立場。

對于霍正源而言，只要確定了呂德就是掘毀堤壩的領頭人之一，剩下的事就很好調查了，也很容易就可以從呂德上順藤瓜尋到幕后主使，所以也就不再需要胡梟等人的協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