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景深進洗手間，雙手撐在洗手臺上，倏地一口鮮吐出來。

    他的臉微白，手按住心口，一劇痛蔓延。

    他咬了咬牙，打開水龍頭，讓水聲嘩嘩流。

    好半晌，那一痛楚才慢慢散去，他把洗手臺衝洗幹淨，洗了一把臉，抬頭著鏡子——

    眉眼深邃冷峻如昔，氣卻不太好。

    這樣子走出去，恐怕要被懷疑。

    他抬手輕拍自己的麵頰，拍出一些，才淨臺麵，緩緩轉走出去。

    “阿深，你沒事吧？”薑煙正在外麵等著，見他臉上還殘留幾滴水珠，黑發微，了一張紙巾，替他拭，“傷口很痛嗎？我看你都有點發白。”

    霍景深淡淡道：“嗯，傷口有些痛，我去找沈，讓他給我換藥。”

    “不如我護士來吧？”

    按鈴護士，比去找沈來得更快更便捷。

    薑煙轉頭要去病床那邊按鈴，卻被他阻止道：“不用了，我順便找沈談一談生意上的事。”

    薑煙轉回來，“那我陪你一起去。”

    霍景深卻道：“我和他談關於沈家和霍氏合作上的事，你不太方便在場。”

    “那好吧，我在這裏等你回來。”

    “嗯。”

    霍景深往病房外走去，腳步略顯虛浮，但高大的背影看上去依然拔沉穩。

    薑煙沒有起疑，乖乖坐在沙發上玩手機等他回來。

    -

    沈辦公室——

    “什麽？！”沈聽霍景深說完況，整個人騰地從辦公椅上站起來，“你要我給你開毒素抑製劑？”

    “對。”霍景深坐在他辦公桌對麵，平淡地闔目養神。

    他剛才用手拍出來的一點已經褪去，臉蒼白，就連形狀優的薄都發白。

    “我之前不是和你說過了嗎？毒素抑製劑雖然能立竿見影，讓你立馬恢複狀態，但是實際上它會加重毒，會減短你的壽命！”沈惱怒道，“你還嫌自己命長嗎？止痛劑用一用也就算了，竟然要這種飲鴆止的東西！”

    霍景深靠著椅背，微微仰頭，神從容，說道：“我現在這個樣子，如果出現在薑煙麵前，什麽都瞞不住。”

    “瞞不住就瞞不住。深哥，為什麽你非要瞞著薑煙？”

    “阿。”霍景深緩緩睜眸，黑沉的眸子看著他，不不慢地問道，“如果你上一個人，那個人在你麵前死了，你會不會記住一輩子？”

    沈不懂他為什麽這麽問，憑直覺回道：“當然會記住。”

    “會記住多久？會痛苦多久？”

    “這個……”沈思索了下，誠實說道，“我不知道，這要看我有多那個人。如果很，也許會痛苦一輩子。”

    “那你覺得薑煙會痛苦多久？”霍景深再問道。

    “其實還是個年輕小姑娘，隻不過才二十歲，心理承力……我難以估計。”沈輕歎一口氣，終於明白霍景深的苦心，“還懷著你的孩子，如果你在麵前死去，也許會為心裏永遠的……”

    影。

    沈沒忍心說出來。

    “不僅僅是我在麵前死去這麽簡單，而是會親眼看著我一天比一天虛弱，一天比一天消瘦。這期間的心理折磨，能讓任何一個正常的人崩潰，更何況還是孕婦。”霍景深說得很平靜，好似在描述別人的死亡。

    “那深哥你的打算？”

    “等到快瞞不住的時候，我會與分手。”霍景深垂下黑眸，淡聲道。

    “可是你用毒素抑製劑，也撐不了多久……”沈一哽，說不下去，自暴自棄地道，“算了算了，我給你開藥劑，你悠著點用。畢竟用一次傷一次。”

    “你放心，我暫時還不想死。”

    “放心？我怎麽放心？你這樣……認識這麽多年，我都不知道原來你是個聖。”沈裏嘀嘀咕咕，轉個出去拿藥劑，掩飾泛紅起來的眼眶。

    片刻，沈拿藥回來。

    “卷高袖子，我給你注。”他沒好氣地道。

    霍景深道：“不用，我自己來。”

    他必須自己適應這個作。

    “好，給你。”沈索去辦公室外麵，眼不見為淨。

    他再看下去，他都想哭了。

    他正走到外麵走廊，就見薑煙從走廊的一角走過來，他不下意識地扭頭，了一眼辦公室的門。

    沒關！

    沈飛快旋，一把拉門，關實。

    “沈醫生？你怎麽站在辦公室外麵？”薑煙走近，疑問。

    “哦，房裏悶，我出來口氣。”沈隨口編道。

    “你出來氣？那，阿深呢？”薑煙看向辦公室的門，關著。

    剛才霍景深明明說來沈的，難道去了別的地方？

    “深哥在辦公室裏。”沈回答得順口，一答完，心裏就咯噔一下。

    糟糕，太快了。

    “他一個人在你辦公室裏？而你卻在走廊上閑晃？”薑煙察覺古怪，也不再多問，直接去推門。

    沈一個飛撲過去，擋在門前，“你不能進去！”

    薑煙蹙眉：“我為什麽不能進去？”

    他們兩個大男人在搞什麽鬼？

    背著的，是做什麽見不的事嗎？

    “因為……因為……”沈絞盡腦，突然靈一現，編出一個自覺完的理由，“護士小姐姐在裏麵幫深哥換藥，你知道的，深哥傷在肩膀，換藥需要服……我覺得你最好不要進去。”

    “護士小姐姐？”薑煙挑了挑秀眉，“你為什麽不幫他換呢？”

    “人家護士小姐姐一片癡，我一時同心泛濫，就把換藥的機會給了。”沈一邊說，一邊趕著薑煙往走廊另一麵走，“你就大方點，人家隻是能換藥而已，你擁有深哥的所有！”

    “不行。”薑煙繞開他，重新原路返回，笑道，“我小氣，不允許讓別的人看我男人的。”

    快步走到辦公室門口，猛地拉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