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曜眉梢一揚，不聲瞟了一眼雪梅。

這一普通農家打扮的姑娘大約十七八歲年紀，一張白凈的鵝蛋臉線條流暢，秀眉如彎月，眸似冬日裡一泓氤氳暖霧的溫泉。

溫婉約的眉宇間然著些許傲氣。說話聲音如春風拂楊，婉轉和。

只是右顴骨挨著鼻樑那道暗紅的刀疤有些煞風景，把秀劈出些許猙獰。

就這？

也不怎麼樣嘛，他在師父眼裡只能配這種農家碧玉了？

「那不行！」景晁急急地把司曜往前猛推了一把，「名字多生疏啊，還是老二媳婦比較親，嗯，不改！」

雪梅瞧了一眼被猛推還法飄逸的司曜，無奈轉過子繼續豆渣，不理睬才是最好的應對辦法。

「快拉倒吧~這包連個路都能走岔，又蠢又摳，除了一張臉還有啥！我雪梅姐才不稀罕他，村裡那麼多後生還挑不到一個靠譜疼媳婦的？」

朱萸拎著幾個鴨籠子大步流星衝進灶房，嫌棄地白了一眼司曜。

能被黃地主看上就沒有丑的，聽說景老爹還送了消疤的藥膏，雪梅姐現在吃得好睡得好，給姑娘打下手不怎麼下地干農活。

臉蛋白了，上有，前凸后翹越養越好看。

姑娘有空的時候還親自教雪梅姐讀書認字畫圖算賬，看重得很。渾一子說不上來的覺，反正就跟那些個城裡的閨秀一樣。

「噫~看你這吃了屎一樣的臭臉，不願正好。等我雪梅姐臉上的疤一消，條亮盤順，那必須是村裡一枝花。不愁嫁，你一邊涼快去吧！」

朱萸很是看不上司曜。

連胡楊一半好都沒有，憑啥要讓雪梅姐嫁給。

有錢管啥用，不疼媳婦的統統靠邊。

「走走走，要你倆在這礙啥眼，一點活不會幹就知道吃！雪梅姐，咱不理他們。姑娘和景韞言一會要回來了，我給他們盛豆漿去，姑娘喝甜口的。」

朱萸放好了籠子趕蒼蠅一樣揮揮手，從櫥櫃里抱出糖罐子和陶盆，小叭叭東風火火地往灶臺走。

雪梅被朱萸連誇帶哄說得有些不好意思，抿笑笑，手上的活不停。

「我就猜今天姑娘一定會回來，磨了幾升豆子做豆腐添幾個菜。景公子也一起回來了麼？那晚上再加個筍乾炒臘，他吃。」

「行吧。一會把豆渣霉上，姑娘吃紅菌豆腐渣炒蒜苗。」朱萸放好東西，開始利索地幹活。

被朱萸狠狠刺了一頓的司曜搐著角，好歹自己在江湖上也是響噹噹的人，怎麼就被說得跟爛泥一樣了？

一起回來的，他在這站著挨了頓罵，熱茶都沒給喝一口，卻專門給煜恆加菜？

這差別待遇要不要這麼巨大！

心裡還沒憤完，頭上挨了一掌。

「都怪你，還把我連累了！你自己滾，我不走，我要喝豆漿！」

景晁氣得又給了一下，著他的腦門恨鐵不鋼地瞪他，「養你有啥用，我看中的兒媳婦瞧不上你，滾滾滾。」

罵完揣著兜腆著笑臉彎腰到灶臺邊，「萸丫頭呀，我也喜歡喝甜口的，給我來一碗唄？我會燒火！燒得可好了！」

朱萸滿臉嫌棄地瞪了他一眼，轉拿了一個碗回來舀豆漿，「好個啥，往灶膛拚命塞柴火也會？給你，一邊坐著喝去，別在這添。」

上回也是這麼說的，說啥保證燒得旺旺的，結果呢，柴都不會搭！

看在景韞言給買了一大堆零的份上，就不趕他了吧。

「好嘞~」

景晁樂呵呵的端著碗把灶膛前的矮凳子搬到一邊坐下，一邊滋滋地喝著豆漿，一邊沖朱萸諂商量：

「萸丫頭呀，你不是種了一壟韭菜麼？殺只用做韭菜豆腐釀唄？沒有豬，也一樣嘛~好不好？」

「吃吃吃，就知道吃。你知道那菜多費功夫不？哎呀知道了，煩死了。」

朱萸撅著端起長托盤轉往外走，路過目瞪口呆的司曜哼了一聲腳步不停繼續往外走。

司曜跟見鬼了一樣盯著自家師父，呼出一口無語往外走，憂愁地著沉的天空。

師父為了一口吃的給人當孫子賠笑去了？那狗的樣子跟煜恆在舒姑娘面前慣用臉簡直一模一樣！

這倆師門之恥！

慧茹去角落提了乾淨木桶回來，瞄了一眼背著手心滿意足出灶房的景晁，彎下腰眉弄眼地瞅著雪梅，含笑的聲音得低低的。

「雪梅姐，真瞧不上那二公子呀？長得不錯呢～被景老爹了這麼久兒媳婦，要不應了吧～」

「你這丫頭還敢打趣我？」雪梅憤抬手作勢要打，屈起手指輕輕在腦門叩了一下，嘆了一口氣，「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心裡想什麼，你不也跟我一樣沒打算嫁人。」

慧茹笑臉一僵，垂下眼睛低聲輕嘆：「唉…親眼看見五梅姐那樣…咱們又被那天殺的家…算了算了，不逗你了。」

不堪往事歷歷在目，不是想忘就能忘的。

六個人一起經歷那些事，以前只要想起來就作嘔。

現在稍稍好了一些，只是對於嫁人這件事，們是沒有什麼興趣的。

雪梅苦笑一聲，把一個球的豆渣放在木盆里，輕聲勸：

「跟著姑娘漲漲見識，做做活好的。姑娘給咱們尋了一條生路，給了不一樣的活法，那些過去的事就不提了吧。咱們就在這村裡靜靜過一輩子也不錯呢。」

慧茹幫著把筲箕和木架搬開，提起木桶往另一口鍋里倒生豆漿，角揚起苦的微笑。

「說的也是，咱們不提，大夥也當沒這回事。說不定騙著騙著，咱們就忘了呢。」

看雪梅緒低落的樣子，有些後悔剛才賤打趣。拍拍木桶瞇起眼睛一笑，語氣興了不。

「你還別說，我看著那邊圍屋一點一點建起來，心裡可了～以後咱們也能住上青磚大瓦房，想想就能樂出來！」

被這麼高興一提，雪梅也笑著附和，「可不是麼，我都沒見過這麼有意思又好看的房子，姑娘太有本事了。咱們得挑個離得近的，到時候竄門也方便。」

站在屋檐下的司曜垂下腦袋微微一笑，勾起鶴氅系帶慢慢繞在手指上。

不打算嫁人，真是一件讓人值得開心的事呢～

看著和紅細繩纏繞的手指，眉頭一皺。

不是。

見過他這張臉，還有不想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