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張長條桌拼餐桌，男座位分得不是很明顯，一家子挨著坐的比較多。

舒映桐那片倒是經常圍坐著幾個年輕姑娘和姚氏，習慣吃飯的時候聊聊閑天。

司曜被景晁趕著去人堆里，看了看挨著舒映桐的景韞言，又看看挨著朱萸的胡楊，老老實實往那走。

他們都不嫌丟人，一起唄。

見他往這邊走來，姚氏埋頭吃飯的春芽，「你坐慧茹旁邊。」

「啊？」出芽抬起頭，見自家娘親沖使眼，「哦。」默默端了碗筷往對面走。

「來，景二公子，坐這！」姚氏拍拍旁邊的凳子，沖他笑得很熱。

司曜角，掃了一圈，就旁邊有空位，隔壁是雪梅。

「我姓司。」

「啊。」姚氏立即轉頭著斜對面的景韞言，滿臉寫著，親弟弟嗎？

這父子三人長得一點也不像就算了，這姓還能不一樣？

景韞言清咳一聲，從善如流回：「撿來的。」

確實是撿來的。

據說他和司曜都是師父在外面撿回山莊的。至於在哪撿的，問了也沒人知道。

師叔都說師父以前每次出趟遠門就能撿個娃回來，有的剛出生不久，有的已經好幾歲了。大多送去各個堂主那養，只有他和司曜養在師父跟前。

小時候有很長一段時間，他懷疑師父是不是拍花子的。

每天往死里讓他們練功，三四歲扔到練武場被山莊各堂弟子們摔摔打打。吃飯的時候凳子都不敢坐，屁疼。

到了六歲不僅要挨揍，還要讀書習字。

八歲開始跟著師父上山採藥，師父吃乾糧，把他丟在荒山野嶺自己負責找吃的填肚子。

那年冬天的時候跟著師父去了一趟皇家行宮。

沒過多久，他把山莊里一個練骨功的特殊弟子易容文淵的模樣送了過去，把文淵帶回山莊陪他和司曜挨揍。

每天還沒就他們得起床練功讀書，狗都睡了他們還在葯廬和閻王爺搶命。

皇帝立太子住東宮，文淵去了封地。師父一把掃帚將他和司曜掃地出門，其名曰讓他們遊歷大好山川。

實際是在各城設立暗樁消息傳送點，一文錢不給，自己掙。

初江湖，兩人什麼也不懂。

行醫賣葯開鋪子，被坑過被騙過，苦日子也捱過。

司曜就是這樣養對自己大方，對別人摳搜的子。

「哦，司公子長得真是一表人才哈。」

「過獎了。」

姚氏瞅了瞅坐在隔壁吃得慢條斯理的司曜，又瞅了一眼眼睛都沒抬的雪梅。

老是聽景老爹說要讓雪梅做他家老二媳婦，剛想開口和司曜說兩句，舒映桐抬頭沖搖了一下手指。

姚氏點點頭，岔開話題聊了些村裡其他的事。

吃過晚飯，大部分人已經離席，還剩幾個小隊長留下和舒映桐商討工作。

司曜站在飯堂門口等了半天終於等到大夥都往外走了，看見墜在後面的舒映桐連忙走上去，「大嫂，我住哪？」

剛才問了師父，除被罵了一頓，什麼有用信息都沒給他。

舒映桐正和雪梅低聲討論新買的布匹怎麼分配，聽司曜問，隨口回了一句：「跟景老爹住。」

「啊？睡一張床？不行，我師父從不和別人同床。」司曜想也沒想就否了。

這明顯不可能，師父肯定會讓他打地鋪。冬天打地鋪，他沒事這苦做什麼。

「雪梅，你帶他去庫房，讓他自己搬張床過去。」舒映桐代完也沒再說其他細節，徑直往房裡走。

「啊？」雪梅猶豫地看了一眼的背影，嘆了一口氣往庫房走，「司公子跟我來吧。」

兩人一前一後停在庫房門口，雪梅拿鑰匙開了門，點了油燈找了一圈，有些為難地看著司曜。

「床架子倒是還有，只是沒有棉被了。你...先克服一晚上，我明天讓人彈一床新的。」

村裡人的棉被都安排好了，這裡基本不會來什麼訪客，所以沒有多做棉被備用。

「克...克服？」司曜眉梢高挑，揚起得的微笑，「我可能沒辦法克服。」

這怎麼克服！

在空床板上哆哆嗦嗦過夜？

雪梅低下頭輕抿角，想了一會抬頭商量：「要不，我安排你和別人同住一晚可以嗎？」

「和誰？那些一泥的？」司曜苦著臉，「不要吧...」

今天吃飯又不是沒看見，個個渾髒兮兮的。

雪梅子，想著像司曜這種貴公子確實不願意跟人同住的，當初景韞言和景老爹也不肯。

現在大夥都回去休息了，把人從被窩裡挖起來騰個房間出來也有點過分。

因為最近總是忙到很晚，現在黃三娘母子已經搬去新打的木棚住了，自己房間倒是能讓他暫時住一晚。

只是...

看低頭咬左右為難地模樣，司曜一看就知道想到了解決的辦法。心疼的出一個五兩的銀錠子遞過去。

「你在猶豫什麼，給你房錢，五兩夠了吧？」

客棧上房都要不了五兩，這些木棚他是一百個看不上的。

但他們這村裡確實沒多餘房間，此一時彼一時，總比去師父房裡睡空床板還要挨揍挨罵好得多。

現在他只想痛痛快快沐浴穿一乾淨的裳然後躺被窩裡睡覺。

「我不是這個意思。」雪梅抬手推拒，仰頭看著他有些難為地說：「我可以和別的姐妹湊合一晚，但是...嗯...我只有一床棉被和褥子。」

他得睡的床，蓋的被子。

這...想想就有些不好意思。

「行啊，我看你穿得很乾凈，我不嫌棄你。走吧。」

司曜鬆了一口氣，只要不是和那些臟漢子睡一張床就行。把銀錠子往手裡一塞轉就往外走。

心疼錢是一回事，但是要讓他欠人的人債，這比花錢還難。

錢能解決的事都不是事，最怕別人拿人債要挾他。

雪梅小小的氣惱了一下，張了張，又垂下頭跟在他後面鎖上了庫房。

要來也沒提前打招呼，一直到吃飯之前也沒提過晚上住哪的問題，還以為他和景老爹一起住來著。

的房間再怎麼也是姑娘家的房間，什麼不嫌棄....

要是有別的辦法，才不想讓他住自己房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