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用刑不能超過三次

縣衙，監牢。

審室昏暗，從高高的窗戶投下來，金黃芒投在案桌后坐著的人上，細微塵粒在束中翻滾飄。

安行舟一貫溫和的臉得能滴出水來，兩側站著怒氣衝天的衙差。

一本賬冊攜著滔天怒氣摔在案桌上，砰的一聲，對面跪著的兩人嚇得抖了抖子，手腕上掛著的鐵鏈在地上磨出沉悶的聲響。

「保和堂診出天花病患，你們非但沒有上報，還派人大量進購藥材，隨後又遣了一眾家丁去臨縣各藥鋪大肆採購！不顧一縣百姓死活，其心可誅！」

安行舟惱怒地捶了捶桌，站起撐著桌沿傾看著他們，脖子上青筋暴起，「欺瞞病患，坐地起價，有意擴散，你們還配做人嗎！」

「冤枉呀大人！」跪在地上的中年婦人哭著膝行兩步靠近案桌，頭頂髮髻鬆鬆垮垮歪到一邊，一雲緞已是污漬斑斑。

臃腫的材每跪行一步，上的便要一。

伏在地上砰砰砰磕頭，聲音嘶啞有氣無力，「冤枉呀大人…我們進的都是一些常用藥材，夏日炎熱，都是敗火清熱毒的啊…」

跪在原地的中年男子裹在墨綠綢衫里，活像條大青蟲。

聽到婦人的辯解，他低垂的頭猛地抬起，咬著后槽牙恨鐵不鋼地瞪了一眼的後腦勺。

蠢婦！

那些藥材沒上櫃，都在庫房裡，可以說只是掌柜自己拿主意購進！

東家並不坐堂而是住在宅子里，還沒到月末盤賬時間，進了什麼藥材一概不知！

簡直越描越黑，不打自招！

怪就怪當時來拘人的時候全部堵了，又是分開關押，本沒來得及叮囑對口供！

天花的事並沒有給家人，平時也不管生意上的事，誰知道自作聰明兩句話就把他賣得乾乾淨淨！

還喊個屁冤枉！

安行舟神一厲，「你也知夏日炎熱？天花病患高熱不退，渾發痛，他們本不該這種苦！你去看看西街出來的那些重癥病患臉上的膿瘡！因為被你們掏了家底買不起葯，抓得爛臉流膿！」

他抓供詞的手得指骨暴突，深吸了一口氣慢慢呼出，語氣沉沉，「你們保和堂收容敵國細作，通敵賣國意圖搖國本，該當何罪！」

胖婦人唰地一下抬起頭，臉上的抖了幾抖，大聲辯駁：「沒有！絕無此事！民婦一家冤枉！」嘶啞的嗓子高吊得喊破了音。

天花這事還冤著，馬上又加一項通敵賣國？

這是要滿門抄斬的！

安行舟疲憊地坐下，抬起手臂往下了手掌。

兩個衙差立刻冷笑著取了牆上的刑。

絡腮鬍衙差蹲在胖老爺面前，嗤笑了一聲，「何必呢，你老娘都招供了，你扛著有用麼？那供詞都畫押了，不過你非要夾手指爽一下，也不是不行。」

他抖開夾，慢慢套在短的手指上，測測地說：「既然這樣，那第一我用點力，先夾斷最底下那截，第二嘛～嘿！」

兩個衙差一使勁，審室里立刻響起殺豬般的喊聲，「啊！」

「喊什麼喊，爺我還沒下全力呢！」絡腮鬍衙差咬牙關拉著他那一頭，往死里用力，「再問你一次，保和堂細作是哪個！」

直衝天靈蓋的劇痛令胖老爺疼得撲在地上，立刻有別的衙差上去按腰的按腰，按的按。

「沒、沒有、細作！」他五扭曲，咬死了不鬆口，「冤、冤枉！」

母親不可能招供的，因為除了他就沒有別人知道。

只要他不招供，他們就拿他沒辦法！

用刑不能超過三次，否則就是濫用私刑屈打招。

安大人是個正派的，只要抗住了，頂多就是發到府城坐牢。

只要銀子使得狠，並不會很難熬。

如果招了，下場就是滿門抄斬！

「哎喲？還氣？」衙差頂了頂腮幫子，「是怪我們力氣小嗎？」

他轉了轉眼珠子，嘆了一口氣，拖長聲音說：「那些細作狡猾得很，喬裝不起眼的葯雜工矇騙你們也是的。但是總有不合常理的舉，你們仔細想一想，幫朝廷逮住細作也是有功的嘛～」

他示意那一頭的衙差用勁，胖老爺的痛嚎聲又高了些。

胖婦人跪在那看著自己的夫君疼得雙眼暴突，又怕又心疼，哭得眼淚鼻涕落滿襟，揪著自己的襟在腦海里快速過了一遍鋪子里每一個人的臉。

突然眼睛一瞪，爬到絡腮鬍衙差面前，「我想起來了，我想起來了！」

「你！唔唔唔！」胖老爺被人一把捂住快速往外拖，瞪著眼睛不停地蹬掙扎，「唔唔！」

蠢貨！

蠢貨！

「哎呀，你看你，你媳婦都比你記好。去吧去吧，去那邊喝杯茶吃兩個餅子。」絡腮鬍衙差不耐煩地揮揮手。

胖婦人，腦子有些，肚子火燒火燎地疼，頭也有些發昏，「爺，能不能給碗水喝…」

昨晚半夜被砸門吵醒，一群衙差二話不說把所有人捆了拉到這裡關了就不管了。

沒人給吃的，沒人給水，破了嚨也沒人理。

又驚又怕，牢里又臟又臭還有蟑螂老鼠到爬，本不敢睡。

兩頓沒吃，得發虛汗，渾沒力氣，腦子鬧哄哄的。

「你先說想到什麼了，水嘛～」他接過來一個裝滿水的碗在面前晃了一圈又遞了回去，「只要說到了點子上，有功之人，別說喝水了，燒都給你買來～」

胖婦人的眼睛跟著碗轉了一圈，長脖子看著那碗水又走了，聽到燒，艱難地咽了咽口水。

「我兒有一回跟我說，鋪子里有個雜工本事大得很，能馭鼠！他看見那個雜工蹲在狗那吹一尾指長的骨哨，不一會就有一隻大老鼠跑進來圍著他的腳打轉！」

「蒙誰呢！」衙差嗤了一聲，「還馭鼠呢～怎麼不說他還會訓虎！」

「真的真的，我兒那天傍晚回來吃飯的時候專程找我說稀奇。」胖婦人滿臉激，「不是那種長尾的山老鼠，我兒說有點像灰野兔又不像，耳朵大大的，能站起來，跑的時候竄一下蹦一下。」

「什麼玩意，說得雲里霧裡的…」衙差沒好氣地擺手，「瞎掰對你有什麼好！」

安行舟撐著額頭的手忽地一收，急急站起繞過桌子站在婦人面前，「你說的那個雜工姓甚名誰？」

「高橋，個子不高，大概只到你肩膀。臉上有麻子，很好認的。」

「林伍，帶下去，提審高橋！」

安行舟心裡激不已，別人都不信，他信！

因為月兒房裡有一個彩瓷小擺件，跟說的那種差不多！

那是舒姑娘以前送給月兒的，月兒還專門拿過來跟他介紹過！

龍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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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