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磨刀霍霍向豬羊

「勞駕，這位壯士，請問縣衙怎麼走？」景韞言跳下馬車拍了拍最外圍的一個漢子。

那漢子手裡抓著麻袋焦急地探頭張，被人拍肩膀苦著臉轉過頭來看了一眼，見是個貴氣公子和緩了臉，拱手回禮。

「公子客氣，沿著這條大路直走，到了叉路口往右一直走到頭，再往北走就看見縣衙大門了。」

景韞言指指糧鋪，「你們縣現在糧價漲得厲害麼？我聽他們喊說翻了十倍？」

那漢子重重嘆了一口氣，「日子過不下去了啊.往年一兩銀子能買五石新米，去年糧價翻了幾番，今年好不容易風調雨順了，河運恢復了，外省的糧食運進來降了一些。那知這天花一鬧.唉！」

他揚了揚手裡的麻袋，「一斗米已經賣到了八百錢就這還得靠搶，米鋪上午沒開，等我得到消息趕過來的時候已經晚了，都不進去」

景韞言楞了一下，一斗八百錢，一石八千錢，果然是搶錢。

他看了一眼漢子腳上的布鞋，鞋頭打了卻沒有泥，「你是縣城居民，買米方便，家裡不存米嗎？」

漢子臉更愁苦了，「哪能不存啊，家裡十幾口人，存的糧食也就抗兩個月哇.咱心想著這河運也開了，等到六月下旬縣裡農戶稻子也下來了，糧食能便宜許多。誰能想到還能來這麼個要人命的瘟疫.」

漢子還想抱怨兩句，那邊夥計傳來大吼：「都讓讓，往後退別擋道，不然一個也別想買！」

人群鬧哄哄地往後退，漢子回頭急急說了聲：「先不說了，我得去搶米了！」說完憑藉瘦小的形削尖了腦袋往前鑽。

景韞言瞇起眼睛看了一眼門上的招牌，轉往馬車那邊走。

舒映桐聽他上車板落座駕車，掀開簾子坐到外面。

若有所思看了一眼招牌上的「聚糧鋪」四字，他的手臂，「這掌柜真是賣得一手好慘，不去說書可惜了。」

這麼大門面，天花也沒多久，怎麼就要用人力小車去進購糧食了？

別的不說，當初秀吉村黃地主的糧倉可是讓逃荒的們吃了一個多月還剩餘大半。

明明是全縣城賣糧食的突然因為利益和危險形了抱團商會，發災難財才是真的。

乾旱的時候河運走不，年底到現在風調雨順，垣縣的糧價都開始慢慢下降了，也不知道安行舟穩住了糧價沒有。

「我問過了，這城裡的百姓並不是無米下鍋，而是不確定緩住天花的勢頭需要多久，所以才瘋狂搶購糧食。畢竟十一年前好幾個省也發過一次瘟疫，有的州縣花了四五個月才肅清染的人。」

舒映桐點頭，「去年大旱，糧食缺，我們災嚴重的百姓才是真的無米下鍋。囤糧是本能，只要朝廷把瘟疫政策迅速下發到各州府就好了。」

防控是關鍵，小農經濟的好就在於大多百姓可以做到自給自足。

像覃氏這種貧困戶都對生活有信心，沒有主糧，田裡地里還有東西可以吃，只是把生活水平降到了最低。

「這些商要是沒有府給他們做後盾，他們怎麼敢把一斗米的價格提到八百錢！」景韞言心裡竄火，卻扯著韁繩讓馬兒走慢一點，讓來往的路人可以避讓。

舒映桐擰起眉頭，這個朝代，十斗為一石，一斗米十斤，一斤有十六兩。

這.

一斗八百錢，狠的。

給養場開的工錢，一家人一個月六百文，這已經算中等水平的工資了，加上他們自己有田地產生的收，在平常的年頭絕對能過上小康生活。

但是按這糧價，又沒有田地的話，死妥妥的。

商勾結，佔大頭，商只能磨刀霍霍向豬羊。

那些沒有背景的百姓就是被宰的豬羊。

「這家吧。遠離鬧市，清靜一些。」景韞言把馬車停在一家客棧門口。

舒映桐啞然失笑，確實很清靜，門可羅雀可不得清靜麼。

車還沒停住，機靈的小二已經躬著子跑出來熱招呼，滿臉堆笑，「客是打尖還是住店~」

「住店，要一間上房。」

「好嘞~」小二高興地應了，衝到檐下端了一條凳子放在車板下面，回頭高喊：「安子~來給客人牽馬喂料~」

「不必，你招呼好我家娘子就好，馬車我還要用。」景韞言開簾子，「要我陪你進去麼？」

「不用，你去辦你的事。」舒映桐拎著行李踩凳下車。

「客，我來我來~」小二殷勤地手接了木箱，站在三步開外，沖奔出來的中年壯漢擺擺手，「不用牽馬了，你回去吧~」

「哎！」那邊剛跑出來又立刻往回跑。

景韞言抬手理順的額發，「不要在外面逗留太晚，縣衙那邊可能需要一點時間，我盡量在晚飯之前趕回來吧。」

安全問題他倒是不用叮囑，除非是什麼頂級殺手，一般人奈何不了。

也不是湊熱鬧忘了時辰的子，又不願意跟他一起去，放一個人在這，心裡還是有些擔心的。

舒映桐偏頭打量了他一眼，「知道了，你去吧。」

這個知縣必定是個貪，突然來個有權有勢的，一定會想方設法拉攏。

拉不攏就下套，錢砸不就使人計，人計不奏效就下藥仙人跳。

不過對他來說，估計都不奏效，還是很放心的。

舒映桐目送馬車離去，旁邊小二見馬車走了，笑瞇瞇地上前一步，「客請隨我來~」

進了大堂，一個客人都沒有，裡面有個胖小二閑得拿了一把棕樹葉剪的蒼蠅拍到追蒼蠅。

老掌柜趴在櫃檯上打瞌睡。

小二尷尬地沖舒映桐一笑，手輕輕推了推老掌柜，小聲地喊：「掌柜的~掌柜的~」

「幹嘛呀~別吵~」老掌柜咕噥一聲換了一邊臉枕著手臂，臉上的印子是袖子上的摺痕。

「來客了掌柜的~」小二低聲音又推了推他。

「吸溜~」老掌柜立刻神百倍站起，抬袖在臉上胡抹了一把，眼冒笑瞇瞇地看著舒映桐，手捋著蓄到口的白鬍子，「客是打尖還是住店呀~」

舒映桐角，這是老爺子失散多年的弟弟吧.

「住店，要一間上房。」

「好的呀~」老掌柜翻開簿子，裝模作樣地找了一會，「嗯，我們還有一間上房，一百文一天，先三天房錢喲~可以退的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