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想借刀就直說

舒映桐冷冷地掃了一眼迎面提刀衝上來的吊梢眉胖衙差，腳步一旋，回甩著長鞭上他的另一邊臉，鞭尾纏上他的脖子繞了兩圈。

左手翻轉，半月形鴛鴦刺輕鬆格開橫過來的刀刃，帶著倒鉤彎刃掛上刀背上翻，唰的一聲在他手背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口子。

一切只發生在兩息間，快得只看見寒幾閃。

鏘！

「啊！」

「好！」

三種聲音同時響起，舒映桐腳一勾一拋，鞭子換到另一隻手，右手接住拋上半空的大刀橫在戚班頭的脖子上。

「你們？」

三個衙差立刻收住前沖的勢頭，膽戰心驚看著平時威風八面的戚班頭捂著流如注的右手雙打抖，齊齊咽了一口唾沫，握了手上的刀。

剛才看那利落兇狠的手，一看就是高手啊

本打不過啊這.

「你你你、你放開戚班頭！」

「我要是不呢。」舒映桐收手臂，刀刃進脖子上的皮，一條痕頓時顯現。

戚班頭被鞭子勒得嚨發，脖子上又架著刀，手疼脖子疼，也不敢。

「那那、那你想怎樣！我、我跟你說，知縣老爺不會放過你的！」

舒映桐冷嗤一聲，「那又怎樣，無所謂。」

幾個衙差倒吸一口氣，這是什麼口氣，難不是什麼大人？

幾人剛才只是看見的側臉，又見上料並不華貴，這才放心大膽地耍威風。

誰能想到看著安安靜靜在那看輿圖的小娘子竟是個茬！

幾人從上到下審視了一遍舒映桐，先前被臉氣懵了，這會子才有空細細忖度的份。

除了頭飾貴重，別的真看不出來，但是上那睥睨一切的氣勢倒是讓他們不敢小覷。

「你、你是哪位大人府上的家眷」

舒映桐轉頭看向雙手握拳抵著下滿臉崇拜的老掌柜，「他們為什麼不讓你們客棧做生意。」

剛才衙差進來態度是惡劣，但是也沒敢直接找這老掌柜的麻煩。

所以挑了這看起來像柿子的。

老掌柜蒼老卻不渾濁的雙眼眨了兩下，耷拉著眉眼長長嘆了一口氣，「因為我窮。」

舒映桐角，瞥他束著花白頭髮的玉冠一眼，「那他們為什麼不敢冒犯你。」

老掌柜砸砸，「老朽還是有些功名在的。」

八斤著櫃檯小聲地加了一句：「舉人。」

舒映桐瞭然，那就說得通了。

沒點家底，這麼大一間有乾坤的客棧，還真置辦不下來。

鏘的一聲嫌棄地丟開大刀，收了鞭子和鴛鴦刺，淡淡地瞥了一眼對面那三個衙差，「這客棧，我住了。」

戚班頭往前沖了幾步捂著脖子大口氣，回過頭，淬了毒的眼睛深深地在臉上掃了一圈，撿起刀一揮，「走！」

三個衙差收刀回鞘，狗地上去扶著他，「頭兒，慢點慢點」

戚班頭一人踹了一腳，「廢！剛才幹什麼去了！」

「頭兒，別生氣，咱們這就兄弟們過來給點瞧瞧！」

幾個衙差走得很快，舒映桐也歇了要出去的心思，隨便找了一張桌子坐下，「八斤，沏壺茶來。」

「哎，這就去！」

八斤轉要走，老掌柜拉住他，拉開底下的櫃門拿出一個瓷罐遞給他。

「這…」

「去吧，蓮子也端一碟上來。」

「好嘞～」

老掌柜背著手慢悠悠晃到舒映桐面前，笑呵呵坐下，「客不是要出去麼？」

「不去了。」舒映桐抬頭著牆上那副老嫗背影圖，神淡淡回他。

他眼含笑意著，心嘆這回真是押對了寶。這小娘子一清傲，手狠辣，卻是個心思細膩的。

惹了衙差，本可一走了之，或是按原計劃出去遊玩，但卻改變主意坐在這要茶喝。

這是為了庇護他客棧里的夥計啊…

他有功名，別人可沒有…

「客對這幅畫有什麼見解麼？」他笑瞇瞇地詢問。

舒映桐視線落在落款時間上，去年秋天，「沒有。」

「客說說看吧，老朽已經許久沒遇到願意多看兩眼這幅畫的人了。」老掌柜側過子托著下著那幅畫，眼神里閃過各種複雜的緒。

「客～茶來嘞～」

八斤端著茶盤拖長了聲音走上來，笑容滿面地給舒映桐擺茶，想到什麼，臉上的笑容一收，有些擔憂地看著。

其實看到馬車停在客棧門口的時候他是猶豫過的，明顯的外地人。

那駕車的公子一矜貴，卻做著車夫這種低賤的活，他拿不定主意把掌柜搖醒讓他給把把關。

掌柜抬頭瞧了一眼，什麼也沒說又趴下睡著了，他這才敢出去招呼。

「客，你是真的不懼知縣老爺麼.」八斤抱著托盤，手指來回地摳了一會，「其實.客應了他們便是，沒必要多生事端的。」

舒映桐端起茶盞掀開蓋子抿了一口，「這荷葉茶不錯。」

「是我家掌柜在荷池裡選的荷葉自己制的茶呢~」八斤看不嫌棄，懸著心才放下來，「這天氣偶爾喝這個消暑安神最好不過了。」

人家小娘子讓沏茶，掌柜給他拿這個泡茶，荷葉不值錢，顯得他們多摳似的.

掌柜又不是沒有好茶葉。

老掌柜手端過碟子擺在舒映桐面前，「客嘗嘗這新鮮的青蓮子，生津解，蓮心別吃，太苦了。」

瞥了一眼低眉順眼喝茶的老掌柜，心裡吐槽文人就是喜歡拐彎抹角表達意思。

說是讓看畫發表看法，那可不是什麼單純的畫，加上那幾句題字。

要是在文字獄盛行的朝代，暗諷國家要完，早就被逮去坐牢去了。

明知道自己客棧被縣衙針對還把迎進來。

現在又讓人上荷葉茶和青蓮子，什麼安神消暑生津解，誰不知道蓮心苦，不過是想說另一層意思。

百姓太苦了，心裡苦。

青蓮，清廉。

「想借刀就直說，繞彎沒意思。」舒映桐神淡漠剝了一顆蓮子掰開，把蓮心丟進茶盞里。

老掌柜和藹笑笑，「中通外直，不蔓不枝。倒是顯得老朽扭了。」

他起理正冠，叉手鄭重行文人禮，「竣縣得遇景公子，實屬百姓之福吶！」

舒映桐著蓮子送進裡，「你倒是眼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