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瑤坐下來，抬手提壺斟了杯溫茶推到對面，「你們打算誣陷誰是那個小廝？」

「柴房李瘸子！」孫荷香剛好坐下來，雙手捧住茶杯，「你別看李瘸子現在灰頭土臉沒個人樣兒，當初也是儀錶堂堂，最主要楚玥對他有恩，說起來，他們還真有點兒曖昧不清。」

「本來就是捕風捉影的事找誰都一樣，重點在於真，要讓看的人相信演的人就要戲，那李瘸子……」

「你放心，李瘸子有把柄在我這裡，他不敢不聽我的。」孫荷香篤定開口。

雪瑤點頭，「這事兒與不，還要看祖母的態度。」

「老太婆比咱們誰都想天歌死，自然願意配合我們，現在只差一個時機的問題！」對於孫荷香的話，雪瑤自以為然。

單是祖母看天歌的眼神，就知道那老太婆有多想天歌死在前頭。

「娘覺得，且等天歌參加完學考核，咱們再手給來個雪上加霜，讓永無翻之日！」孫荷香眼底閃著，狠道。

雪瑤垂眸品茶，茶香在齒間縈繞，暖肺腑。

「順序不對。」雪瑤擱下茶杯，抬頭看向自己母親，「攻人攻心，我們當在天歌太學院考核之前把這件事捅出去，介時就算準備再充分，也不可能考上文府跟武院，那個時候天歌才真是走上絕路，等待的是萬丈深淵。」

孫荷香恍然，大讚兒聰睿，贊著贊著便想起一件事，「我聽凝秀說容祁來過，他來做什麼？」

聽到『容祁』二字，雪瑤臉頰頓時染上緋紅，然後孫荷香就猜到了，「雪瑤，你可不能對一個質子心，那容祁都不知道能活到幾日……」

「母親！」雪瑤突然變臉，冷眸落在孫荷香上，「容祁是世子，不是你我可以置喙的！」

見兒如此維護容祁，孫荷香苦口婆心，「你說的沒錯，容祁是世子，可他不是齊國世子，相比之下，殿前司指揮使就不錯，你若嫁給他保不齊日後能封個一品夫人什麼的！」

「獨孤瑾？一個奴才而已！」雪瑤輕蔑抿，「兒的事不用母親管，你還是多想想怎麼對付天歌，怎麼討好祖母。」

孫荷香知道自己兒表面溫順，實則子里有倔勁兒，也就不再多說話。

房間里靜下來，雪瑤起走回到榻，視線落向那隻青釉茶杯，容祁用過的東西……

翌日，天歌照常例換裝去了幽市，剛邁進門檻便被店小二請到堂。

以往都是拿葯走人，今日則有些不同。

堂，薛里見天歌走進來當即起握拳，施的是重禮。

「掌柜這是做什麼？」天歌猜到一二，卻沒點破。

反倒是薛里，直接稱呼一聲大姑娘。

「掌柜好眼識。」天歌也不矯，昨日出面之時就已經做好了被認出來的準備。

「如果不是屈先生提點，薛某怎麼都想不到您會是鎮南侯府的大姑娘，失敬失敬！」薛里謙恭抬拳，眼中並無半點嫌棄。

因為就在昨日，這位在世人眼裡一無是的大小姐卻救他於危難。

所以說人云亦云的事未必是真，單憑昨日那份機智跟果決，天歌定不是癡傻懦弱之人。

「薛某有恩必報，大姑娘只管說，但凡薛某能辦的事必定全力以赴。」薛里能這樣說，一方面是他恩，另一方面也是四海商盟有了這樣的指示給他。

天歌還禮落座，「實不相瞞，我還真有事想求薛掌柜幫忙。」

昨日月牙提到趙氏，天歌沒讓查下去的原因是不方便亦怕打草驚蛇，所以天歌希薛里能找人替暗中調查趙氏。

對此，薛里義不容辭。

「剛剛我看武安侯府的人從堂里出去，誰病了？」天歌代完之後，岔開話題。

「哦，聽說是侯府里的秦大小姐染了風寒，來這兒抓藥。」

天歌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抓藥那個……」

「那是秦大小姐的丫鬟，應該是個信得過的。」薛里盡量把自己知道的悉數告之。

秦只怕不是染了風寒，而是了殤。

當年獨孤跟提起這樁婚事的時候沒朝心裡去，便由著獨孤直接去找北冥淵，現在想想，當真信慘了那兩個狼心狗肺的混蛋！

「煩勞掌柜借紙筆一用。」天歌不待多想，接過紙筆后在上面寫下兩個字，疊好送回到薛裡面前，「還請薛掌柜將這張字條塞到秦大小姐的藥包里。」

見薛里猶豫，天歌淺笑，「我保證這不會給德濟堂帶來任何麻煩。」

薛里應下此事，之後還與天歌約定接下來的葯他會派專人送到天閣，這便省了天歌換裝的麻煩。

離開德濟堂，天歌在幽市轉了一圈兒，途經四海商盟時朝裡面掃兩眼。

金頂石壁，崇閣巍峨的建築有別於大齊的建築風格，尤其是純金匾額上用錦香墨提的四個大字，縱過經年亦會盪起陣陣墨香。

天歌想起那日遇見的四海商盟盟主，心裡犯起嘀咕。

他說在幽市裡不管遇到任何麻煩都可以找他，那在魚市呢？

溫玉到底有沒有這個能力讓自己在魚市佔有一席之地？

在天歌看來，想要掌控朝局必須先接近朝堂，而魚市是接近朝堂的最好辦法，那裡諸多幫派背後所代表的，乃是朝廷里許多個重量級的文武大員。

不會為蒜皮的小事兒找溫玉開口，但又不希把張開之後會讓溫玉覺得自己得寸進尺。

再等等吧……

天歌離開后，四海商盟二樓的窗欞了。

雅座上，容祁輕晃著手裡金樽，姿態慵懶的靠著椅背，好看的桃花眼從窗戶的隙移開，若有所思，「為什麼不進來？」

「應該是還沒想好。」旁側，雷伊將手裡件擱到桌上。

容祁搖頭，「若沒想好便不會出現在這裡，應該是想好了……卻難啟齒，什麼事能讓難以啟齒呢？」

「婚姻大事，一般這種事子都很難說出口。」雷伊一本正經，半點開玩笑的意思也沒有。

容祁慢作抬頭，微微瞇起的桃花眼正以眼能看到的速度放大，變滿月，「你哪隻眼睛看出來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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