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房，秦淳冷視眼前男子，仔細打量後方才有了印象。

「你是穆武的副將？」

「袁某拜見武安侯。」袁珪鬢角花白，一褐長袍，發以木簪別起，恭敬立於桌邊。

見來者沒有否認，秦淳皺眉，「楚使隨行名單里並沒有你的名字，你若以楚將之名私大齊，未免不妥。」

「侯爺莫要誤會，袁某此番來對大齊絕無半點不軌之心，我來，沖的是清。」袁珪直言道。

秦淳挑眉，「穆宸讓你來的？」

「非也，除了清，袁某求的還有穆宸的人頭。」秦淳不了解袁珪，所以戒備，但袁珪了解秦淳，所以膽大直言，開門見山。

秦淳果然被袁珪的話驚住了，半晌后冷笑，「奴才做久了想要弒主？」

「話糙理不糙。」袁珪沒有反駁。

提起穆宸，秦淳欣賞那小子，能以始冠之年封侯拜相放眼中原六國不過十人。

可惜的是，他生在楚國，敵國出了這種讓人羨慕嫉妒恨的天才又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呢。

秦淳心裡，非齊者皆為敵。

「你想穆宸死本侯能助你，但清不能死。」秦淳走到桌邊，落座。

袁珪不解，「據袁某所知，侯爺一向不喜清。」

「所以他必須活著，穆宸之死大齊總要給楚一個說法。」秦淳當然不喜歡清，當年清力獨孤艷長治久安之道，他便看那小子不順眼了。

袁珪點頭，薄勾起淺淡弧度，「侯爺留著清只怕不是為給大楚一個說法，而是引起兩國爭端，畢竟以清份跟在齊的地位，齊太子總不會拿清去給穆宸償命。」

秦淳抬頭，心裡一驚。

袁珪失笑，「七國楚最弱，侯爺想要以此激怒大楚出兵恐怕很難，但這麼做絕對會讓楚軍對齊之恨更深一層……他朝六國戰，楚斷然不會與齊同盟，侯爺提出這樣的要求，是有多不屑於大楚。」

秦淳的震驚，顯在了臉上，「你知我？」

袁珪笑意愈濃，「可惜袁某隻在乎眼前，能讓穆宸死，能讓清臭一臭也就知足了。」

他當然知秦淳，大齊老一輩的將軍里，他每一個人都知道的非常清楚。

他敢來武安侯府，自然是有十把握秦淳不會拒絕。

接下來，在探討如何讓穆宸死的計劃里，袁珪自告勇為餌。

周詳的計劃跟絕刺殺，穆宸的命已經握在了袁珪手裡……

同樣的夜，星璀璨，夜迷人。

不同的是心境，袁珪滿懷希離開武安侯府，而淮侯古禹卻在城西一座別苑外等到絕。

天歌沒想到的是，古禹沒去找北冥淵沒去找楚太后，卻是來找他的兒子。

偏偏，最應該見他，最應該在這件事上用心的人，沒有出現。

別苑后宅，主臥。

有下人過來稟報，說淮侯已經離開，不過淮侯才走別苑外就又來了一輛馬車，此刻馬車的主人正在外面候著。

古雲奕聽到名字之後，想了許久，終是點頭。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皇宮裡那位獨孤側妃的丫鬟，墨畫。

城西的這座別苑是古雲奕為太子伴讀時齊帝賜給他的，裝潢雖比不上侯府相院，卻也緻優雅，與別苑主人的氣質十分相配。

月下，一抹纖影在僕人的引領下進了古雲奕的臥房。

「你們退下。」古雲奕揮手，僕人心領神會退出去且將房門帶。

此刻站在古雲奕面前的子，一淡狐裘頭戴斗笠，默聲不語。

「你家主子你過來，所為何事？」古雲奕緩坐到桌邊，淺聲開口。

這時，子摘下斗笠，古雲奕猛然起，滿目震驚。

「微臣拜見……」

古雲奕剛要俯時獨孤突然走過去，瑩白荑握住他手腕，「我是來求你的。」

曾幾何時，這樣的相在他們之間早已習慣。

如果不是古雲奕守禮，該發生的事早在七年前就已經發生了。

「娘娘言重。」古雲奕倏然後退，與獨孤保持距離。

指尖落空，獨孤難以言喻的尷尬。

抬起頭，目凄楚看向眼前男子，「雲奕，我哥哥本沒殺衛子軒，他是冤枉的……」

古雲奕微微皺眉，形依舊保持恭謙，「此事微臣聽說了，娘娘放心，丁大人素有『神判』之稱，斷不會冤枉任何一個人。」

「呵，丁酉手底下冤死的人還麼。」獨孤凄楚冷笑，「你若不想幫便直說，也對，同被抓進天牢的還有你親弟弟，想要替你弟弟罪勢必要找個替死鬼……」

古雲奕沉默，無意辯解。

「被我說中了？」獨孤走過去，手時卻見古雲奕再退一步，「你就這麼討厭我？」

「微臣不敢。」古雲奕垂首，聲音中著掩飾不住的冷淡疏離。

「不敢？那你站著別！」獨孤呵斥瞬間，整個人撲過去抱住古雲奕。

桌邊燈忽明忽暗，香壺裡裊裊青煙在上空盤旋。

房間里一時靜默，旖旎氣流催生出難以啟齒的曖昧，古雲奕不敢妄，亦刻意不去。

他冷漠的像是一尊雕像，相擁時心臟不曾多跳出半個節拍。

「雲奕，我好後悔……」獨孤將頭埋在古雲奕口，眼淚肆意落，「我是不是錯了？我不該上北冥淵，不該放棄你！」

「娘娘別這麼說。」古雲奕垂眸，眼底深沉寧靜，猶如死水無瀾。

「對不起……對不起雲奕！我以為我喜歡的是太子可直到你回來，我才發現原來在我心底還有你……只有你！」獨孤哭的梨花帶雨，花枝。

古雲奕能到的痛苦跟後悔，卻知這份痛苦跟後悔與當年的選擇無關。

當年的，那樣決絕。

「娘娘……」古雲奕收斂起眼底那份冷漠，輕聲喚道。

「別我娘娘，我不想當這個娘娘！雲奕……」獨孤突然抬起頭，淚眼朦朧看向當年曾為癡迷的男子，想重新俘獲這個男人的心。

看著獨孤仰起下顎，櫻想要過來，古雲奕抬手拭過那雙含淚的雙眸，「不管你現在是誰，我都還是當年的古雲奕。」

「雲奕……」獨孤眼淚肆意，心微，也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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