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管家做夢也沒想到，從未離開楚國的楚皇竟然會出現在這裡。

他甚至以為自己眼花，可勁兒眼睛之後再看過去，依舊是那抹高大偉岸的影，依舊是那份不怒自威的架勢。

隨著楚皇走近，江管家狠掐自己大，匍匐在地，「老奴叩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來者，正是楚國國君，楚辰。

駕車車夫乃是楚辰邊一等一的高手無常，「皇上過來探世子，江管家快去傳話。」

江管家聞聲立時站起，跌撞著跑進院里。

府門外，楚辰靜靜站在那裡，抬頭看向那塊刻有『世子府』的牌匾，劍眉微舒，一雙深邃幽沉的目閃過淡淡的芒。

「皇上，進去吧。」無常行到楚辰側，低聲道。

楚辰未語，邁步走進府門。

後院，容祁正在跟北冥狄講道理，大概意思是我的媳婦自有我疼，你跑到這裡獻殷勤算怎麼回事？

北冥狄多老練，多不要臉，他無比坦然看向容祁，「本王關心自己外甥，這不是天經地義的事麼！」

面對北冥狄那張老臉皮，容祁恨極湊近，「你可別忘了，本世子是你親侄兒，侄子跟外甥的遠近，你作為一個智商還算不錯的王爺，應該會分辨吧？」

「侄子當然比外甥要近。」北冥狄無可辯駁道。

就在容祁欣點頭的時候，北冥狄話峰急轉，「但侄子跟孫侄子相比，本不值一提。」

容祁，「……」

就在容祁絕時，江管家就跟詐一樣跑進來，著氣，「世子……世子快去……快去……快去……」

容祁心不好，冷眼掃過江管家，「江管家，你都在這兒快去三遍了，本世子不得不考慮一下世子府新管家何時上任的問題。」

「快去接駕！」江管家被容祁『激勵』之後，噎著氣說出最後也是最關鍵的兩個字。

北冥狄聞聲大驚，「太上皇來了？」

「不是……」江管家猛搖頭，「不是太上皇，是……」

「皇上來了？」容祁知道北冥澈是誰，就跟北冥澈知道他是誰一樣。

他覺得作為孩子的小叔，北冥澈主送些錢銀過來也沒什麼不對。

「不是！是楚皇！」江管家掙命似的吼出來，「楚皇已經在前廳，世子快去見駕啊！」

容祁愣住，渾在此刻凝固。

哪怕北冥狄都驚到了，「楚皇居然離開大楚了？」

說起七國帝王，皆有特點，譬如趙國趙無極，一年到頭他要不離開趙國幾次，都覺這一年無所作為。

與之截然相反的人，便是楚皇。

楚辰自即位至今，從無離國記錄。

哪怕天大的事，他都不曾離開過楚國。

「世子？」江管家手搖了搖呆怔在那裡的容祁，「快去啊！」

容祁恍然，急匆邁步走向前廳，許是過於張，形看起來亦有些踉蹌。

看著容祁離開的背影，北冥狄頓時有種悵然若失之。

哪怕自己是容祁的親叔叔，可養恩大過天，楚皇在容祁心裡的位置，誰也替代不了。

臨近前廳，容祁忽然停在彎月拱門。

背後，江管家心急喚道，「世子，楚皇他……」

「我知道。」容祁噎，而後深吸一口氣，大步走向前廳。

廳，楚辰背對房門，看向正中懸掛的山水圖，普普通通的一張圖，他盯看了很久。

「兒臣容祁，拜見父皇。」

當許久沒有聽到的聲音自背後飄際過來，楚皇束在背後的手微微收。

他回頭，目所見是當初被他指定作為大齊質子的容祁。

五年未見，一點兒也沒有長高。

「起來。」楚辰年約四旬，縱歲月在他臉上留下痕跡，卻毫不減他的英俊跟那份灑。

容祁垂首，起時落在兩側的雙手不握拳。

楚辰看了眼無常，無常心領神會，轉離開正廳，且將廳門帶。

此刻廳，就只剩下楚辰跟容祁兩個人。

「父皇何時來的？」容祁起，恭敬開口。

「昨日，在幽市睡了一晚。」楚辰緩坐到主位，抬眼看向容祁，「你我父子許久沒有在一起說說話，過來坐。」

容祁猶豫片刻，恭敬行至桌邊另一側，拘謹落座。

「這幅畫……」楚辰回頭看向牆壁上的山水畫，言又止。

容祁沒有回頭，雙手攥的越發，「這幅畫是兒臣八歲那年……由父皇指導的隨筆……」

畫自然不是當初那幅畫，可裡面每一落筆，都與當初一模一樣。

楚辰收回視線，「父皇讓你來大齊當質子，你可有怨？」

「從未有過。」容祁一直沒有看向楚辰，聲音里明顯有張的緒。

楚辰微微頜首，「父皇……」

「父皇為何要來大齊？可是楚國出了事！」容祁一直在想這個問題，此刻恍然看過去，眼中儘是焦慮。

他倒是忘了，言奚笙那個混蛋去找巫蕓，楚國無相坐陣，無人為父皇分憂！

四目相視，楚辰平靜看向眼前年，一字一句，「父皇知道，郁心看似不舍，可其實是想你來齊國的，哪怕自你離開之後有半年未曾見朕……」

心，抖。

容祁震驚看向楚辰，一時無言。

「朕知道，你不是朕的親生兒子。」

楚辰一語，容祁猛然落淚。

「從一開始就知道，亦知道你不是郁心的孩子，可是祁兒，哪怕是這樣，父皇心裡最看中的，依舊是你跟嵐兒，可能這種話說出來你不信。」楚辰苦笑，「怕是沒人相信。」

「兒臣信。」作為封地在江陵的大楚涼王，容祁如何不信自己在楚皇心裡的位置。

江陵是楚國咽！

楚辰抬頭，眼中含淚，「父皇不能對你們太好，亦不能對你們的母妃太好，如果當年不是有人發現郁心是巫族，父皇不會把接進皇宮，近乎在翠微宮，朕以一國之君相護，那些人自不敢你母妃分毫。」

容祁震驚，「所以……父皇很早就知道母妃是巫族人？」

「在還沒有宮之前。」

楚辰苦啟，「世人道父皇自登基以來從未離開楚國，其實不是這樣，父皇是在接你母妃宮之後，從未離開楚宮……」

容祁的眼淚，毫無預兆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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