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思昭馬上啐他：“怎麼了？老子請你們吃飯，都不能跟自家老婆說話了？”

“注意份，注意影響。你現在是孟營長，不要跟頭小子一樣，有些話你們夫妻二人回去關上門說。”

金穗頭一次發現，原來軍人也并不都是穩重寡言語的。

吃完午飯，金穗夫妻倆與幾個同學戰友分別，去往供銷社買東西。路上金穗又提起來：“這次來京城，我真的發覺你變了。”

孟思昭側頭看：“再怎麼變，也還是你丈夫。”

金穗組織了一下語言，說道：“以前你總是很嚴肅地，人前人后總是要裝出一副什麼事都在你掌握之中的樣子。現在就比較放得開，不端著了。”

孟思昭笑：“以前在單位，我是一個連長，副營長，要天跟那些士兵嘻嘻哈哈的話，就沒威信了。現在這群人，是我的同學，沒有上下級觀念。”

金穗明白：“怪不得。”

去買好做飯用的工，金穗還買了三捆線。孟思昭問：“你買線干什麼？”

金穗說：“織點小玩意兒吧。比如給你織一條圍巾什麼的。其他的我也不會，就拿來打發時間。”

孟思昭高興：“好好，很好，要是你還會織手套之類的，那就更好了。”

金穗無奈：“這些都要我好多力了。”

回到宿舍區，孟思昭去學校上課，金穗在屋子里收拾東西，收拾好就開始擺弄線。

下午的時間很容易過，晚上隨意地弄了個水煮大雜燴，加點辣椒醬黃豆醬，兩個人吃得好不爽快。金穗覺得這是到京城來吃得最舒心的一頓。

孟思昭也慨：“有時候飯菜越簡單，反而越好吃。”

吃完飯歇著，一個繼續織線，一個看書。過一會兒，孟思昭放下書，來到金穗邊，一本正經地道說：“好像這是你第一次給我織圍巾。”

金穗織得不練，眼睛不能離開針腳。只抬頭看他一眼，便繼續低頭，說道：“以前哪里有空啊？帶娟娟和婷婷都夠忙的，還要被你爸和你那個后媽奴役，自己都沒一件好裳。后來分家，又忙著做豆腐賺錢，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

孟思昭從后背摟住的腰，帶著歉意說：“對不起啊，讓你吃太多苦了。”

金穗嘆：“沒想到一下子也過了這麼多年。我倆結婚都七八年了吧？”

孟思昭點頭，下放在的肩膀上：“快八年了。抗戰都勝利了，我們還沒有孩子。”

金穗放下手里的線，轉過頭看著他問：“孟思昭，你現在做一個排序，在你重要的人際關系里，伴、父母、孩子、戰友哪個排第一？”

他想都沒想，直接說：“當然是伴。”

金穗繼續問：“說的是真心話嗎？”

“當然是真心話。你別以為我敷衍你，我認真想過的。孩子麼，年之后會有自己的生活，像我和你這樣，離開故鄉，難再與父母見面。最后能陪你走到人生盡頭的，還是伴。”孟思昭認真地說。

“那你還那麼急切地想要我生孩子？”

“要個孩子，只想證明我們倆正常。也不要多生，一個就行了，多了怕你累著。”

“要是我有問題，生不出來怎麼辦？”金穗調侃他。

“如果天真要我絕后，那也是沒辦法的事。不過我孟家還有思明，也不算完全斷了。”他苦地說。

“思明跟你都不是一個媽生的。”

“是一個爸生的就行。唉算了，不說這個。”孟思昭站起來，把大披上：“你是不是還要洗澡？我給你拎熱水去。”

金穗放下線，去拿更換的服。京城就是這點不好，天太冷了洗澡不方便。

晚上夫妻二人睡下，孟思昭摟過妻子，惆悵地說：“我不能這麼沒用吧？那麼努力難道真的會顆料無收？”

金穗有些不耐煩：“你真是個表理不一的人。之前還說孩子不那麼重要呢，現在又怕自己絕后。”

他說：“要真沒有，總得去檢查一下，看看到底是誰的問題。”

金穗又問他：“那要是我的原因，你要跟我離婚嗎？”

“不離！給一百萬塊錢都不離！”他的口吻霸道而堅定。

金穗激他：“離！你換個年輕好生養的新老婆，給你生一個籃球隊！”

孟思昭起，把手支起頭：“生個屁！現在搞計劃生育了你不知道？兩個都不讓生，還妄想生一個籃球隊？再說了，生那麼多，豈不是要累死老子？”

金穗反問他：“你有什麼好累的？”

“老子要種地啊，種累你以為不累？”孟思昭說。

金穗一聽到他提“種地”二字，就起了條件反。拉起被子蒙住頭：“睡覺了睡覺了。”

孟思昭隔著被子撓：“睡什麼睡？不是要生一個籃球隊嗎？”

鬧了一會兒，孟思昭躺下，發自心地說：“現在這樣真好啊！沒有任務，老婆在邊，這是什麼神仙的生活？”

現在離春節還有十來天，軍事學院正常上下課。孟思昭生活軌跡很規律，早起去上課，中午在學校食堂把午飯打回來，免去金穗做飯的辛苦。晚上就在小屋子里，自己手做飯。

金穗也不一直呆在屋子里。圍巾不著急著馬上要織出來，空閑時間就去外面逛逛，看看京城的市民生活，商業社會，順便買一些必要的年貨。

又走到郵局，進去給顧璇打了一個電話。們似乎已經很久都沒有聯系了。

接通電話，先是相互問候吹捧，說完了才進正題。金穗問：“馬上就畢業了，你有什麼打算？”

顧璇無所謂地道：“我上的紡織大學，你說我還能怎麼辦？我爸廠子里要我回來呢。”

金穗說：“你好歹也讀了個大學，就真沒想過廠子以后的發展嗎？”

顧璇如機人一般回答道：“能怎麼發展？不就是擴大生產規模，擴大銷售量嘛。”

金穗問：“銷給誰？”

顧璇皺皺眉頭：“你這個問題太深奧了，我沒有辦法回答。不是，這馬上準備要過年了，你不備年貨，怎麼有空想這些？”

金穗回：“我在京城呢！孟思昭如今在這邊學習，我過來陪他一起過年。”

顧璇又問道：“去京城？那還回南濱嗎？你是不是要實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