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思昭騎自行車，帶金穗去了附近的一個供銷社。手里有錢就是好，哪怕沒有票，多加一點錢人家也愿意賣。開放之后，民間的經濟活日益增多，很多事也不用再遵守刻板的規定。

都是皆大歡喜。

買好自行車，孟思昭問上還有沒有錢。金穗說：“你還想買什麼？”

“買塊手表吧。上班了，方便看時間。”他說。

金穗笑起來：“我們鄭主任才待我要低調一點，這才一會兒功夫，又是新自行車，又是手表，下午回單位可別把氣壞了。”

孟思昭說：“愿意氣就氣吧，氣死好了。不然天就知道擺架子欺負你。”

金穗應下：“那就買吧，反正都是用得著的東西。”

孟思昭給挑了一款式手表，金穗試戴在手上，笑著說道：“這塊手表啊，花掉了你兩個月的工資。要是咱家只靠你一個人掙錢的話，買完手表就只能吃土了。”

“貴是貴了一點，但現在能在京城找到實習單位，適當地犒勞自己也是應該的。錢沒有了再掙，你掙不了我就去借。”孟思昭說。

這話讓旁邊的營業員聽到，出羨慕的表。

買好手表，金穗直接帶在手上。眼看著還有半個小時要上班了，再去買一些牛干，帶回去分給辦公室的同事。

孟思昭把送到出版社大門就離開。下來將車推進院子里，薛秀麗從背后趕上來，大聲地說：“咦？這才過了一個中午，你就有自行車了？剛買的嗎？”

金穗點頭：“嗯，剛買的，方便我中午回去吃飯。”

薛秀麗又看到手腕上的表，這下喊得更大聲：“哇！這塊表真漂亮！肯定不便宜吧？”

這麼一喊，把幾個同事的眼神吸引過來。金穗趕忙把手表收進袖里，瞪著：“你喊這麼大聲干什麼？”

薛秀麗不在乎的白眼，繼續問：“快告訴我，這塊表要多錢？對了，剛才送你回來的那個人就是你老公吧？怎麼就走了呢？也不帶過來給我們看看。”

金穗說：“你的問題太多了，我拒絕回答。”

辦公室樓后有一個自行車棚。把車子推到那里停下，薛秀麗也跟著去，還笑嘻嘻地說：“一會兒你到辦公室，不知道鄭主任的臉有多差。”

金穗嘀咕：“干什麼又要生氣？我花自己的錢買手表，也要不高興？”

薛秀麗撇著：“反正容易生氣。”

進到辦公室里，鄭秋月坐在自己辦公桌前低頭看書，見金穗來了，倒沒有什麼反應。

薛秀麗沒問到手表的價格，心里一直放不下，工作也做不進去。過一會兒，轉過頭小聲問：“你這塊表到底多錢？快說說，我看看自己買不買得起。”

金穗從紙袋子里掏出一塊牛干，塞到的里。

鄭秀麗沒想到被塞東西，低喊一聲，引得另外三個人齊齊往這里看。

金穗大方地把紙袋子拿出來放到臺面上，對鄭秋月說：“鄭主任，中午我去買了一些牛干。大家工作累了，歇會兒吃點東西補充能量。”

湯俊龍不待主任回應，三步并兩步過來驚喜地喊道：“牛干？是必安居的嗎？”

金穗點頭：“對，中午去必安居買的。”

“必安居的牛干我最喜歡吃了。我敢說，全京城最好吃的牛干就是這家的。”說著不見外的拿了一塊。

元弘也湊上來，不過他年輕大一點，不像湯俊龍這麼放得開。金穗把袋子遞到他面前，他拘謹地拿了一塊，回到座位上去。

所謂法不責眾，其他三個人都吃了，鄭秋月再有意見也不好發作。金穗看沒有開口批評大家，便走到桌子面前說道：“鄭主任，你也跟我們大家一起吃吧。我們的工作需要高度集中力，做久了都累，適當的休息一下，吃點零食放松頭腦，會提高工作效率。”

鄭秋月抬起頭，又把眼睛放到桌面上，淡淡地說：“你們吃吧，我不喜歡吃這些。”

金穗不由分說地拿出一塊來，塞到里：“主任你就吃吧，我們大家一起吃，氣氛多好呢。”

薛秀麗說：“就是呀主任，這必安居的牛干多貴，平時我們想吃還不舍得買。這個金穗啊，我看著就不一般，在的日子里，得好好剝削才是。”

金穗又勸道：“鄭主任，咱們上班不用這麼嚴肅，從廣義上講，咱們也是搞創作的，需要靈。靈枯竭的時候就要放松緒。”

鄭秋月輕咬牛干，說：“這話你敢去跟社長說嗎？”

金穗奇怪：“有什麼不敢？社長要跟我們一個辦公室，說不定還帶頭吃呢。”

鄭秋月問薛秀麗：“采編室那兒，是不是也經常在辦公室里吃東西？”

湯俊龍搶著回答：“我經常聽搞衛生的大姐說，整個單位里，就數采編室瓜子皮兒最多。還說，嗑這麼多瓜子，們不怕把牙嗑豁了？”

鄭秋月聽到這個回答，繃的緒瞬間就像是開閘放水的大壩。放下筆，認真地吃起牛干來。

薛秀麗見氛圍好，又忍不住問金穗：“你這塊表到底多錢？”

另外三個人把眼聚集到上來，金穗含糊地說道：“花了我丈夫兩個月的工資。”

薛秀麗驚嘆：“我滴乖乖！今天你還買了新的自行車，這一個中午就花出去四百塊錢了吧？”

鄭秀秋的表十分詫異，這下意識到，自己似乎小瞧了這個來實習的軍屬。

元弘開口問道：“現在部隊提工資了嗎？”

金穗搖頭：“他的工資不高，是我在南濱讀書的時候做些小生意攢下的。”

薛秀麗又驚喊：“讀書還可以做生意？你也太厲害了吧？”

金穗抿笑：“都是生活所迫。”

說這句話的時候，鄭秋月眼里閃過羨慕的。不過很快就黯了下去。

薛秀麗嘆氣：“我也想多掙點錢，這點工資養家真是的。”

湯俊龍附和：“金姐你也帶帶我們吧，有事您就吱聲，我給你當小弟，免費勞力。”

金穗搖搖頭：“嗐！我現在懷著了，沒有那麼多力。等我實習過了再說吧。”

幾個人聊得熱火朝天，鄭秋月聽不說。冷不丁地辦公室門被推開，只見李清把頭探進來，不懷好意地說：“喲，這屋里什麼味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