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假期結束之后，孟思昭回軍事學院上課。算起來在軍事學院學習的時間已經一年半了。

課間練結束，他尋個機會，去辦公室找賈主任。

賈主任看他進來，問道：“有事？”

孟思昭點點頭：“對，有點事兒要跟您談談。”

賈主任問道：“孩子的病好點了嗎？？”

兩個兒子生病的時候他請過假，所以賈主任是知道的。

孟思昭回答他：“已經回家了，趕著元旦出院的。”

賈主任點點頭：“回家就好，回家就好。小孩子就是生病，你家的還是兩個，累得夠嗆。找我什麼事？”

孟思昭低下頭，在做心理建設。過一會兒他鼓起勇氣說：“賈主任，我想留在京城。想請您幫幫我。”

賈主任挑眉：“這事兒你之前不是說過了嗎？”

孟思昭說：“之前是想，能留在京城最好，留不了也沒辦法。可是現在就想一定要留在京城，我兩個兒子太小了，金穗一個人照顧他們兩個，實際上是很辛苦的。”

賈主任定定地看著他道：“這是最主要的原因嗎？孩子小算困難嗎？部隊里比你困難的人多的是。”

孟思昭生出一愧疚，可是腦子里出現兩個孩子在病房里打點滴的景，那點愧疚很快就消失了。他說：“我知道比起別人來，我已經很幸運了。我從軍十幾年，大道理我知道。我是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但兩個孩子年，我回西原戍邊，心里實在是牽掛。”

賈主任瞪他一眼：“要是個個都像你這樣，有了孩子就無心戍邊，那豈不是套了嗎？”

孟思昭又把頭低下去，右手掰左手的指甲：“我跟金穗結婚這麼些年，一直兩地分居。我現在年紀大了，真的想家人能團聚。我人生的一半青春都在部隊，您別再跟我說那些大道理。”

賈主任冷笑：“是金穗慫恿你來找我說這些話？”

孟思昭趕搖頭：“沒有，雖然也想我留在京城，但希我好好表現能留下，而不是走其他的歪門邪道。”

賈主任反問：“那你為什麼還來找我？”

孟思昭真覺得被問到無路可退的地步。他說：“孩子這一病，我真覺得對家庭虧欠得太多了。金穗平時那麼要強的一個人，孩子一病整個人慌無措。我真的……”

后面的話他沒有說出來，但他想信賈主任一定能明白他的。

賈主任看著他說不出話來，一直板著的臉松了松，然后靠在辦公桌上，雙手抱，雙腳也叉放。他低聲說：“有個事本來要跟你說的，又怕你聽了一時沒法接。”

孟思昭臉部僵住：“是要我回西原嗎？”

賈主任這下笑出聲來：“你說不想回西原吧，句句話里要帶西原。其實不用找什麼門路，你留京城也是沒問題的。學習期間還立了一個三等功，上面領導很看中你。”

孟思昭深吐一口氣：“賈主任，你好像就特別喜歡逗我。”

賈主任撇：“你們葛嫂子啊，隔三岔五就跟我說，讓我想辦法把你留在京城，說金穗現在的事業干得真不錯，將來大有可為。可是我有什麼權利？我不過就是一個小小政教主任。比得過那些有實權的單位領導嗎？”

孟思昭賠著笑：“葛嫂子可真是為難您了。”

賈主任說：“當初你憑什麼到軍事學院來學習的？是憑一篇高原邊境實戰裝備資供給的論文來的。上頭覺得你的意見很重要，對戍邊部隊裝備更新非常有意義。結合你的經歷，是打算留你在總指當一名參謀。”

他一邊說，一邊觀察孟思昭的表。

孟思昭聽得這個消息，驚訝地說：“竟然是這樣嗎？”

賈主任嘆氣：“這只是原來的打算。我剛才不是說了嗎？怕你一時間沒法接。”

孟思昭又愣住，泄氣地說：“賈主任我覺您是像逗狗一樣在逗我。唉，就不能一口氣把事說完嗎？讓我這心一上一下的。”

賈主任說：“總指是那麼好進的嗎？他們派人對金穗進行過調查，知道現在做外貿，要跟一些外國人打道，進總指不太合適。所以你要到基層部隊。”

孟思昭說：“基層部隊？那就不在城里，是吧？”

賈主任點頭：“對，不在城里。在京郊或者下面的其他縣份，不能天天回家。”

孟思昭深嘆一口氣：“這樣，也好吧。”

賈主任瞪他一眼：“你就滿足了吧！這樣不比回西原好太多了嗎？要是你家婆娘不搞外貿，當個老師或者進某個單位，你進總指能天天把家還。”

孟思昭點頭：“主任您說的對，比回西原好多了。這樣就算金穗去探親，也不用走太遠的路。”

賈主任拍拍他的肩膀：“你耐心一些。只要好好干，總還有會有回城的時候。”

孟思昭立正站直，向他敬禮，鄭重地說：“我一定好好努力，不辜負組織上對我的栽培！”

放學后，他到附近的一個菜市買了一只烤鴨，又買了一些鹵牛，興高采烈地拎回家。劉喜和金秀看他這個樣子，紛紛打聽：“這是有什麼喜事呢？”

孟思昭說：“沒啥，就是兩個孩子病好了，心高興。”

孟廣安對此不屑：“不讓思明來，你心里就高興。”

孟思昭不理他。等金穗從醬菜坊回來，他把拉到房間里，低聲說：“我不用回西原了。”

金穗驚喜：“不用回西原？這事兒確定嗎？”

孟思昭點頭：“千真萬確。今天賈主任對我說的，不過我不能留在京城的大機關，得去郊縣的基層部隊，回家的時間也。事實上還是兩地分居。”

金穗激：“沒事，不用回西原就好。在郊縣就很好，這樣不管你回家還是我帶孩子們去探親，都很方便。”

孟思昭摟著，低頭去尋的：“媳婦兒，我你。”

金穗雙手掛在他的脖子上，熱烈地回應他。

兩人吻得難舍難分，忘了時間，忘了孩子。

直到劉喜站在門外，尷尬地說：“金姐，孟哥，吃飯了。”

說完臉紅地跑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