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年輕的小姑娘，來分房？你夠資格嗎？”

池箐箐沒做聲，看這況，廖科長一時半會也回不來，否則還不被這些老職工生吞活剝了，就不在這個時候湊熱鬧了，轉就走。

“哎，你走啥？問你呢，你來分房？你有啥資格？”

“沒錯，看你年紀輕輕，一個青工，還想分房？肯定是走后門的。”

“走后門！我們這些老家伙干了一輩子，人到中年才分了套房，你個小姑娘年紀輕輕什麼好的不學，學習走后門！”

池箐箐忍無可忍，怒懟其中一個一臉不好惹的婆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走后門了？我是來福利房申請表的，至于我有沒有資格，不著你們管，你們又不是房管科，不過你們說的對，這次分房只要有人走后門，我就去集團公司檢舉揭發，我要讓那些想占別人便宜的人，什麼都得不到。”

池箐箐說完轉就走，再不走后的婆婆就要用唾沫星子把淹死了，饒是什麼都不怕，也惹不起這些爹爹婆婆，不講理也就罷了，還一個個倚老賣老，最喜歡說的就是，當年建礦的時候，我們吃了多苦，怎麼樣怎麼樣。

有時候真想說，當年建礦的時候全國招工，你要是覺得吃苦你可以不來啊，你可以走啊，誰讓你留在這的，你是吃了苦，可你也拿工資了，還了工人老大哥的福利待遇和社會地位，占便宜怎麼不說，就知道苦。

池箐箐在心里抱怨著，氣呼呼地走出礦辦，陸北川在門衛理工作，正好看到媳婦一臉不高興的出來。

“箐箐，怎麼了？”

池箐箐不高興，白了丈夫一眼，“陸北川，你這保衛科長是怎麼當的，怎麼把那些老職工放進來了，還那麼多人圍在房管科門口，我去個表，他們看到我就非說我想走后門，蠻不講理。”

原來如此，難怪媳婦出來氣鼓鼓的樣子，也有媳婦怕的人，陸北川住角的笑紋。

“我就是來理這件事的，早上一群老職工要進來，門衛不讓進他們就鬧，結果有個老職工裝心梗，門衛慌了神，被其他人進來了。

我已經通知房管科科長了，讓他今天先別來等我通知，不生氣一會兒等中午了，他們就走了，這表格給我，我等見了廖科長，我給他。”

“行！”

聽丈夫說還有人裝心梗，池箐箐忍不住叮囑道：“你千萬記著，這些老職工就是狗皮膏藥，不得，你他一下，他就能躺地下瓷，嚷嚷著要去醫院，實在不行就讓他們在里面待著，我還不行了，他們還能在里面過夜。”

“放心吧。”

陸北川也是這麼打算的，這些老職工，惹不起不得，只能等他們自己走，“我中午不回去吃飯了，今天這事不理完，我不能走。”

池箐箐點點頭下班回家，回去后正好母親剛做好飯，幫著端碗拿筷子。

“媽，北川不回來，不用給他盛，他工作沒忙完。”

“好，這啥事中午都忙不完。”張秀蘭嘮叨兩句，大丫三丫也回來了，一家人開飯。

“箐箐，媽聽說福利房下來了，現在全礦都在報名，咱家報不報？”

聽母親說咱家，池箐箐心里高興，母親從一開始住進來的小心翼翼，現在終于把這個家當自己的了。

“大姐，咱們要住新房子？”

池箐箐點點頭，“報了，按我們的條件可以選兩室一廳和三室一廳，咱家六口人，所以我選了個三室一廳，到時候媽你們就不用在一起了，你和三丫睡，讓大丫和菲菲睡，大家都住得下。”

張秀蘭點點頭，收拾了碗筷后，喊兒進房間。

“箐箐，媽聽說三室一廳要一萬八左右，媽手上還有三千塊，但這是留給菲菲上學的，媽不能。所以媽這幾天想著，老池家還欠咱們兩千塊錢，趁現在買房，把錢要回來，給你湊一湊。”

池箐箐正想說自己不差錢，可轉念一想，池家欠自家的錢，肯定沒打算給，就是想賴賬，這時候正好是個好機會，池玉蓮也在礦里，池家肯定知道礦里分福利房的消息。

正好去要錢，他們要是不給，也好找鄉親們評理，而且年底這里講究外債兩清。

“行，周末我陪你回去。”

晚上睡覺前，池箐箐把母親回去要賬的事告訴丈夫，說母親這是要補他們買房子，怕錢不夠。

“箐箐，放心吧，年底還有一次分紅，這次分紅應該有七八千塊，加上上次沒用完的也有一萬一二了，剩下的我來想辦法。”

池箐箐心里格外溫暖，雖然丈夫沒什麼錢，可每次家里遇上大事，丈夫從來不讓心，早早就安排好了。

“其實我手里的錢足夠買房子了，只是我覺得這是個機會，趁著年底分房的事，讓老池家還錢，他們明明有錢，上次就是故意不想給。”

“行，周末我陪你們回去。”

“不用，你一個男人，回去也不方便吵架，還是領導，再讓人說閑話。”

一晃到了周末，也到了十二月底，這天張秀蘭和池箐箐起了個大早。

張秀蘭看了看外面的天氣，沉沉的，武市冬天的冷開始慢慢展現威力，一刮風臉頰和耳朵生疼，張秀蘭扯了條平日常用的圍巾準備把頭包一下，上了年紀后一會冷風頭皮生疼。

“媽，用我給你買的羊絨圍巾，買來這麼久你也不用，再放壞了。”

池箐箐去母親屋里翻出那條羊絨圍巾，圍巾又輕又又寬大，把張秀蘭從頭到臉圍得嚴嚴實實，只出兩個眼睛。

池箐箐穿了個棉襖，戴上帽子，母倆人一起出門。

雖然已經八點了，可天空仿佛灌了鉛，低沉地在眾人頭頂，還刮起了小風，路上行人全都是著脖子，手揣在口袋里行匆匆。

張秀蘭不想從村口走，已經不是山坡村的人，之前鬧出種種事，村口全是扯老婆舌的婦懶漢，不想被人議論。

“箐箐，咱們抄小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