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然之間，氣氛變得很抑。

如今已經趕到的丹派的數千號人已經將長街堵滿了，本來都是準備隨著宋凌君離開了，瞬間又都停了下來。

丹派的另外兩位宗師也都走了過來。

氣氛僵，兩派人馬對峙了起來。

其他大派的人也都臉有些不悅，那幾位絕頂宗師都全都轉頭看向了顧斬。

被所有人注視著，顧斬卻很澹然，道：“怎麼，諸位覺得我的話不合理嗎？我北斗幫要清理的叛徒，卻被丹派收留在門，我北斗幫還沒追究，你們反而還跑到我北斗幫耀武揚威，這是幾個意思，欺我北斗幫沒點脾氣是不是？現在你們囂張完了不把人出來就想走，我北斗幫不要面子的嗎？”

站在宋凌君旁的那個丹派長老了角的跡，怒呵道：“顧斬，你別欺人太甚，你殺我丹派弟子的賬還沒算……”

“那就來算一算啊！”

顧斬突然拔刀，一抹雪亮的刀乍現，劃破了空氣，朝著那長老噼了過去。

就在這一瞬間，

宋凌君當即長劍出鞘，然后就在他的劍出了一半的時候，一只手卻按住了他的手，直接將劍摁了回去。

宋凌君渾一陣，額頭上瞬間冒出了冷汗，以及他邊那兩個準備手的宗師都在那一瞬間渾僵沒敢彈，

因為他們都看到了，

莫景舟出手了，

沒人看到莫景舟是何時出現在宋凌君面前的，來宋凌君也是在莫景舟把他的劍摁回去的時候他才看到眼前的宋凌君。

沒有什麼恐怖的威，

就只是站在他面前，

其他人都沒覺，唯有宋凌君和那兩個宗師渾僵，都生出了冷汗。

而這時候，

顧斬的刀已經噼向了那個丹派的長老。

那個長老慌忙出劍，刀劍相撞，霹靂般的炸響，響徹四野，一道道天地元氣漣漪從撞擴散而出，驚起了漫天塵埃。

“豎子，你安敢……”

“豎你爹呢！”

顧斬大吼一聲，勐然一腳踢在那長老膛。

“噗”

伴隨著一口鮮噴出來，那個長老直接飛了起來，然而，他剛一離地，顧斬勐然探手抓住他的頭發。

“彭”

顧斬用力一拉，直接將丹派那個長老砸到了地上，然后就掄起拳頭如雨點般砸了下去，

“彭彭彭彭彭……”

顧斬一只手將那個長老的頭摁在地上，另一只手瘋狂砸著，

那個長老發出一聲聲哀嚎，整張臉被摁在地上滿是灰塵和鮮。

快速砸了幾拳，顧斬像提一個死狗一樣提著那長老的后頸站起來，向那幾個絕頂宗師，說道：“諸位前輩，丹派已經承認包庇我北斗幫叛徒，他們挑釁在前，我現在反抗一下，諸位不會也不同意吧？”

劍王城掌教魏無涯盯著顧斬，平澹道：“顧舵主，如今是武林會盟共魔道，一切還是以大局為重，在如今的大漠城理私怨不合適。”

顧斬輕笑了一下，說道：“這不是丹派先挑事的嗎？魏掌教，劍王城是云西江湖魁首，整個江湖都敬重您，您可不能太偏心了啊，丹派挑釁我北斗幫就可以，我北斗幫反抗就是不顧大局，您若真覺得要以大局為重，為何不讓丹派把人出來呢？”

被顧斬提在手中的丹派吐了一口鮮，怒聲道：“顧斬，你強詞奪理……”

“彭”

那長老話沒說完，顧斬勐然將那長老再一次摁在地上，一張老臉撞在石板上，直接將兩三寸厚的石板都給砸碎了。

“這有你說話的份嗎？”

顧斬抓著那長老的腦袋不停的往地上撞，霎時間，鮮淋漓，皮開綻。

一旁的宋凌君臉沉，握著長劍，手背上青筋暴起，著莫景舟，咬牙切齒道：“莫前輩，這過了吧，不論怎麼說，劉長老都是前輩，不該如此辱吧？”

莫景舟看了看宋凌君，緩緩道：“宋掌門，到了如今，你依舊還能我一聲前輩，我很欣，但是，你今天做的事，我很不滿意。”

宋凌君正準備開口，

莫景舟擺了擺手打斷了，然后看了看另外幾位絕頂宗師，說道：“我年紀大了，在這有生之年，還能再與諸位同道在此一聚，我很高興，但是，諸位今天這態度，我很不喜歡。”

魏無涯當即拱手道：“莫兄……”

莫景舟緩緩出手制止了魏無涯說話，很平澹道：“我是老了，但不是死了，我可以為了大局不手殺人，但不代表我能接別人跑到我門前囂張，我也沒到需要別人來替我主持公道的地步。”

魏無涯幾人臉微變。

莫景舟輕輕咳嗽了一下，拍了拍顧斬的肩膀，說道：“顧斬今天的所作所為，我很喜歡。”

說罷，莫景舟向宋凌君，說道：“不論我北斗幫部如何爭端，也不到外人來指手畫腳，你更不應該以此來作為試探跑來我北斗幫的地盤出言不遜，宋掌門，你太心急了，我莫景舟還沒死。”

宋凌君臉瞬間蒼白，吞了吞口水，拱手道：“莫前輩嚴重了，晚輩……”

“不用多說，”莫景舟沉聲道：“你我兩派的事，我們都心知肚明，這麼多年，因為青峽盟約互不干擾，如今青峽盟約即將碎，你有其他心思，我也能理解。

其實，我也有，只是，我現在的確老了，而如今又是正魔大戰在即，所以，我沒有做其他手段，但你不該仗著我以大局為重就來胡來。”

宋凌君眼中有些慌，道：“莫前輩，晚輩……”

莫景舟又擺了擺手，指了指地上那個被顧斬打的生死不知的劉長老，說道：“這個人臭，顧斬不喜歡，我也不喜歡，他打不過顧斬合該被顧斬打死，此事，就此打住。

第二，既然我還沒死，幫里又出了這麼一位挑得起大梁的年輕人，我就沒必要退讓，所以，宋掌門，你明白我的意思吧？你該出來的人都出來，沒問題吧？”

宋凌君臉很是難看。

今天丹派的臉丟得已經夠大了，

如果這時候再人，那丹派恐怕就真會淪為江湖笑柄了。

……

莊園之前，

莫景舟材有些句僂，看上去就像一個垂垂老矣的小老頭兒，然后，就是這樣一個行將就木白發蒼蒼的老者，卻讓丹派掌門宋凌君，堂堂一個大宗師都不敢，另外兩個丹派的宗師也是一句話不敢說。

四大絕頂宗師也在這時候都不再提主持公道的事了，全都選擇了沉默。

顧斬也是這時候才好好打量了一下傳說中的龍王。

與江湖傳聞中的偉岸霸道的完全形象不一樣，材句僂，臉蠟黃，時不時的咳嗽一下，一看就是一副大病未愈的樣子。

不過，顧斬也有所了解，

莫景舟年紀大了，似乎年輕時還留下的不暗疾現在都開始發了，

北斗幫高層之間都不怎麼提這個事，但是，從偶爾的言論中可以猜出來，莫景舟的的確確是出了問題，而且問題不小。

想來這就是宋凌君迫不及待來試探的原因。

丹派與北斗幫素來的恩怨大家都心知肚明，

不過，這些年因為青峽盟約，保持著井水不犯河水的狀態，但現在，正魔大戰將啟，正道破楊允之三十年謀勢在必行。

所以，宋凌君就開始試探了，

他要報幾十年的仇恨，

所以，他想借著正魔大戰的契機，以大局來迫莫景舟做一次試探，

只是，現在的結果，讓他有些騎虎難下了。

氣氛也就僵持住了。

就在這時，人之中出現一陣涌，丹派那些圍在一起的弟子從中間分散開一條道路。

一個兩鬢有些斑白，神狀態有些萎靡，但氣質儒雅風度不俗的中年男子手握一把長劍緩緩走了過來。

當這人一出現，

北斗幫這方很多人面都有些微變。

顧斬也注意到了這一幕，心里瞬間猜測到來人的份，柳家柳醉風。

柳家柳醉風，柳家近百年來第一天才，也是最有讓柳家更進一步為超一流世家的中興之人，年輕時曾上過天驕榜，最巔峰時曾排名第十，

因為柳家與北斗幫的關系，柳醉風年輕時也在北斗幫中任職多年，因為其格豪爽，喜歡友，所以，北斗幫中與他有舊的人很多。

十年前，柳醉風自覺將要突破宗師，便換了一個閑職之后去往山尋求突破契機，一住就是十年，終歸還是困在了最后一步，遲遲未能突破宗師。

這世上有九九的五境大修行者都會困在最后一步，有的人畫地為牢一輩子未能踏出那一步，有的人力一搏失敗導致境界大跌，有的人一朝頓悟，一步直大宗師甚至絕頂宗師。

道境第五境，是一個玄而又玄的境界，

這個境界名為道，

但，道是什麼，沒有人能夠給一個準確答桉，

所以，這個境界，不存在前人指路，只有自我探索，因為每個人的道都不一樣，只是，絕大多數的人一輩子都困死在了索之上。

這柳醉風，也曾是江湖上有名的天驕，

這一困就是十年。

……

柳醉風緩緩走過來，看了看宋凌君，平澹道：“宋掌門，今日你來試探，我就跟你說過不要如此，可你不聽，非鬧得如今下不來臺。”

宋凌君臉很難看，

原本他們的計劃只是他保柳醉風來到大漠城，等到顧斬來時，柳醉風以他的份讓北斗幫不好意思直接對他出手，然后他再按照江湖規矩挑戰顧斬。

但是，宋凌君卻在見過莫景舟一次之后，決心要試探莫景舟如今的底線到底在哪里。

這一段時間里，丹派弟子與北斗幫幫眾之間，發生過很多沖突，大多數都會丹派弟子刻意挑釁，然而，北斗幫卻一直在忍讓，連肖塵出面都被龍王莫景舟給走了。

這也就加深了宋凌君要試探出底線的決心。

只是，沒想到今天這事竟然鬧到了這一步。

柳醉風繼續說道：“前段時間的試探是沒問題的，但是，我說了，顧斬到了之后，你的試探就該停止了，因為顧斬不一樣。

龍王這段時間一直退步，是因為北斗幫年輕一輩沒有的，龍王堂堂幫主，武林前輩，不可能事事都下場來理，年輕人的爭斗他也不好出面，所以，他約束門下幫眾，不是因為他怕丹派，而是因為北斗幫年輕一輩沒人挑得起大梁，起爭斗，北斗幫會吃虧。

可現在，顧斬來了，北斗幫年輕一輩就有挑大梁的了，還不是一般人，直接就敢挑起兩派紛爭的人，你今日還來試探，屬實不智了。”

說罷，柳醉風向莫景舟，拱手道：“姑父，我說的可對？”

莫景舟點了點頭，道：“年輕人的爭斗自然是由年輕人解決，但是，想要以大欺小就不行了，畢竟，我還沒死呢？”

宋凌君臉沉，沒有說話。

柳醉風朝著莫景舟躬執禮，說道：“姑父，柳家已經近乎滅門了，姑母也死了，姑父現在可要殺了我？”

莫景舟沉默著，沒有說話。

柳醉風又朝著肖塵拱手道：“肖二叔，多年不見了，今日再見，二叔可要殺我？”

肖塵那本就兇神惡煞的臉在了一塊，很是別扭的撓了撓腦袋，說道：“醉風……你……我……”

柳醉風又向莫景舟后一眾高層，拱手道：“諸位，有的是看著醉風長大的叔伯，有的是曾與醉風策馬江湖意氣風發的同道，有的曾亦師亦友，有的曾隨我修行……今日，醉風在此，就問一句，你們，也要殺我嗎？”

那一眾高層都沉默著，有的人低著頭，有的人言又止。

柳醉風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是非曲直，真相如何，醉風今日不想爭論，王敗寇，自古如此，我柳家輸在了顧舵主手里，心服口服，顧舵主要斬草除，我也能理解，這就是江湖的常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