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有風吹來，吹拂著房間里的燭火微微搖曳著忽明忽暗。

那個文士說道：“顧斬會不會來，屬下不太清楚，據我所知，明日來的都是各方勢力老一輩的人，一般年輕一輩是不會出席這種場合，但是，北斗幫況特殊，顧斬的份也不一般，很有可能會來。”

秦攸負手站在窗邊，嘆了一口氣，緩緩說道：“我后悔了。”

那文士一驚，忙道：“大人，此話從何說起？”

秦攸沉了一會兒，說道：“其實，當初顧斬在臨江城時，允之是先將顧斬引薦給我的，他在信上言明顧斬絕對是個不可多得的天才，只是被份和環境所限制，

他很確認，若是顧斬能擺臨江城那種地方環境和眼界所局限，就絕對不可限量，希我能給顧斬一個機會拜我門下。

只是，當時我考慮到城侯府的那邊力，如果我收顧斬門下就相當于接過城侯府與顧斬之間那份仇恨，我覺得顧斬不過就是一個小地方的天才人，潛力充其量最多也就是個四五境大修行者，不值得我付出那麼大代價，就拒絕了。”

那文士愣了一會兒，說道：“這也不能怪大人您，畢竟，誰能想到臨江城那種數百年都不曾出過一個大修行者的小地方能夠在這一代出現一個麒麟子呢？那種況下，你能將他的潛力預估到四五境大修行者，都已經讓人難以置信了。”

秦攸嘆了口氣，說道：“我這一生，錯過了三個人，竟然都栽在同一個坑里，可我卻依舊沒能領悟，依然以出論英雄。

四十年前，我因為看不起林英雄的出，錯誤估計他的潛力，導致他郁郁不得志最后投敵加白蓮教，十五年前率領白蓮教造反，導致生靈涂炭。

可這一次之后，我并沒有吸取教訓，依舊以出論英雄，當初萬閆那孩子拜我門下，我因為其出卑微，一直不重視這個學生，導致他急于求，最后把武道基壞了，一輩子都停留在先天境界，然而，他最后卻為了死間計劃毅然犧牲，比我所看重的那些出名門的天之驕子強了不知道多倍。”

說罷，秦攸長長的嘆了口氣，說道：“我……對他不起。”

文士也嘆了口氣，不知道該說什麼。

楊允之的死間計劃，他不知道全貌。

但他知道一些幕，

當初楊允之需要一個同門以死局時，秦攸的所看好的那幾個弟子都拒絕了，唯有秦攸一直最不放在心上的萬閆果斷的應下了，最后，以死報師門。

房間里，沉默了許久，

秦攸又說道：“可是，接連兩次，我竟都還不曾改過，依舊還是以出論英雄，又錯過了顧斬這個冠絕一代的天驕，屬實不該啊！”

大家去快可以試試吧。】

那文士沉了一會兒，說道：“大人，雖然您當初沒有收顧斬門，但是，還是出手替顧斬擋住了城侯府的殺機，這份人還是在的。”

秦攸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道：“若是如此，我也不會如此懊惱了，我出手替顧斬擋住城侯府的殺機，并非是賣了人，而是允之以人換的，所以，顧斬并不欠我人，他只是欠允之的人。”

“這……”

秦攸無奈道：“當時允之請我出手，給了一個請杏林圣手薛幕出手的機會，我當時想了想，杏林圣手薛幕是能夠活死人白骨的神醫，他的一次出手機會，可比一個顧斬的人值價多了，所以，沒有選擇要顧斬一個小輩的人。”

文士無奈道：“這也是人之常，要知道，薛幕歸多年，便是當今圣上請他出山都沒能請得出，他出手的機會的確很貴重啊，倒是沒想到楊大人竟然還與他有如此！”

“這就是我這個師父都不如允之的地方，”秦攸說道：“他沒有武道修為，可走到任何一個地方，都能夠得到那些江湖高手的人，因為他能夠做到不論份高低，不談利益的結，比如北斗幫的莫景舟，就曾為了允之公然與云西江湖作對，更是冒著生命危險千里護送。

就比如如今的顧斬，也要不了多久就能夠為一方巨擘，可誰又敢信，楊允之能在顧斬還只是一個先天武者的時候就放那麼重的人在他上？錦上添花者很多，可能夠做到雪中送炭的又有幾個？你說顧斬將來，若是允之有需要，他會不會還人？”

文士點了點頭，道：“楊大人看人真準。”

秦攸搖頭道：“不是他看人準，而是他被雨淋過，就總愿意為別人撐傘，真心之下，沒有那麼多刻意，反而是往往都能夠雪中送炭。”

房間里，沉默著，

天漸漸暗沉，燭火微微搖曳著。

……

翌日，清晨。

大漠城籠罩著厚重的霧氣。

顧斬吃了早飯之后就坐著馬車前往了劍王城駐地，跟他同行的是貪狼和田玉二人，這兩人分別帶著一支隊伍充當護衛。

莫景舟和肖塵都沒來。

肖塵的傷已經好了個七七八八，但是，莫景舟的是一日不如一日，肖塵和莫景舟兄弟深，雖然他們那個年紀都已經看澹了生死，卻還是想著能多陪一刻是一刻。

這些時日，肖塵一直都是幾乎寸步不離的跟著莫景舟。

莫景舟也對顧斬很放心，一切權力都放給了顧斬，讓顧斬自己理這些事。

馬車快速在街道上穿行著，

很快就來到了劍王城駐地之外，

遠遠的就有劍王城的宗師前來迎接。

這一次，就不同于上一次來此地時的景了，當時來此，劍王城派高層前來迎接，那是因為莫景舟，若是顧斬孤前來，最多就安排兩個普通弟子。

可這一次，顧斬到來，

劍王城是拍了宗師前來迎接。

“恭迎顧掌印！”一眾劍王城弟子行禮。

顧斬下了馬車，拱手還禮，道：“煩請道長帶路。”

北斗幫昨天就已經給劍王城回信了，今日由顧斬代替莫景舟參與會議，所以，劍王城的人并沒有對于顧斬前來到詫異。

倒是這莊園門口匯聚的那些江湖中人里引起了一陣，很多人都專門走了過來，就為了一睹殺神風采。

這段時間，顧斬在云州江湖風頭火勢實在太大了，除了莫景舟之外，最關注和議論就非他莫屬了。

顧斬直接跟著劍王城那位宗師進了院子，貪狼和田玉二人隨其后。

當他們一進去，莊園門口頓時就沸騰了，很多人都討論了起來，引起了不小的轟。

很快，

顧斬就被引到了一座大殿里。

此時，大殿里，已經坐了不人，都是各大勢力的掌門人和高層一類的，年輕一輩的很。

顧斬左右看了看，沒有看到劍一和南宮未央，向著主位上的魏無涯拱了拱手，便徑直走向大殿深，坐到了僅次于主位的左首席位上，田玉和貪狼二人站到了顧斬后。

隨著顧斬落座，

大殿里慢慢的就安靜了下來，那些本來還在低聲閑聊的那些掌門人們都悄然看向了顧斬，神各異。

有的人眉頭皺，有的人暗暗撇，有的人面無表，有的面帶笑意，

但是，幾乎目都停留在顧斬上。

顧斬自然能夠到那些目，他也知道為什麼這些人都看著他，

因為他坐的這個位置。

主位，不論如何都是劍王城的，畢竟劍王城的地位擺在那里，而且這里又是劍王城的駐地。

但左首位就很有講究了，

的確是給北斗幫安排的，但是，是給莫景舟安排的，因為明月峽一戰，所有人都必須承認，敗都是系于莫景舟一人之，

之后被譽為云西江湖第一高手，不論這個水分有多，但目前來說，沒有人有資格反對，也沒人敢反對，所有人都必須承認莫景舟正道第一人的份。

混江湖的，明面上的東西還是必須存在，誰都是要幾分臉的，前腳才靠人家莫景舟挫敗魔道，為正道贏得決定的一戰，后腳就不服人家不敬人家，那怕是要被人口水唾沫都給淹死。

所以，左首位，必須是莫景舟的，但是，并不一定是北斗幫的。

若是莫景舟來，自然就是莫景舟坐在那里，不會有任何人有意見，但，莫景舟不來，那就不一樣了。

其實，在場的人都知道莫景舟今天不來，

但是，為了表示尊重，還是刻意把位置留出來，就等著北斗幫的人來了之后，自覺的往后退，這樣，大家也給了北斗幫面子，也照顧了另外那些江湖高人大派的面子。

可他們都沒想到，

顧斬竟然堂而皇之的就坐下了。

那個位置，莫景舟坐的，那是因為他為云西正道帶來的功績和如今正道第一人的份，

可北斗幫坐不得啊，

北斗幫可不是正道第一勢力啊！

所以，當顧斬坐下之下，

大殿里，瞬間就安靜了下來，

各派勢力的掌門人臉都不太自在，特別是另外幾位絕頂宗師，他們不論是份地位還是武道修為那都在顧斬之上，可顧斬現在卻坐在他們前面，這就有點不尊重他們了。

他們愿意坐下面，那是因為那個位置是留給莫景舟的，可不是顧斬的。

往后會如何，誰也說不準，

但至目前眼下，

顧斬還沒資格騎在他們頭上。

不過，都是德高重的武林名宿，真要開口爭一個座位，那也顯得太丟份了，所以，縱然心頭不悅，也都是沉默著沒有說話。

而其他很多人心里都不舒服，卻考慮到如今顧斬的風頭威勢，也都沒有說話。

大殿里，沉默得有些詭異，都看著顧斬。

然而，顧斬卻似乎毫無察覺一樣，直接翹起二郎，端著茶杯慢慢喝起了茶，看得那些人都滿腔不悅。

突然，大殿中間有人冷哼了一聲，說道：“北斗幫莫幫主德高重，江湖中無人不敬，怎麼幫中年輕人卻這麼不懂規矩？”

那一瞬間，大廳里很多人都心頭一陣振，終于有人看不下去了。

顧斬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茶，平澹道：“我坐著，哪個不服，先報一下家門。”

“哼，”那聲音又響了起來，冷聲道：“怎麼，顧掌印出門前，莫幫主沒你規矩嗎？這麼多武林名宿，前輩高人都在這里，你一個小輩有資格坐那嗎？”

顧斬面平澹，緩緩了過去，正好就看到了丹派的人，正在說話的便是丹派掌門宋凌君旁的一個宗師。

這一次正魔大戰，

丹派除了掌門宋凌君之外，還來了兩個宗師，不過，其中有一個已經在明月峽戰死，連宋凌君也了不小的傷。

此時，大殿里一片寂靜，

在場的人都知道丹派與北斗幫的恩怨，

也很清楚，丹派這個時候說話，就是為了刷顧斬的面子，畢竟，兩派乃是死仇，有機會踩對方一腳都不會錯過，更何況，這個時候，丹派出面還能得到那幾家頂級勢力的好。

反正對于丹派來說，與北斗幫本就是死仇，完全不介意再得罪一些。

顧斬緩緩放下茶杯，

在眾人都關注的目中，他緩緩走向了丹派的方位，直接站在了宋凌君幾人面前，平澹道：“你丹派不服？那，要不本座將位置讓給你們去坐？”

宋凌君沒有說話，他旁那個長老冷聲道：“我丹派有自知之明，可不像某些不懂規矩……”

“啪”

顧斬突然出手，速度快到都沒人能看清楚，直接一掌在那個丹派宗師的臉上，直接將那個宗師飛了出去，砸在地上，幾顆牙齒都從里飛了出來。

“既然有自知之明，那誰給你的勇氣讓你覺得你有資格這麼跟我說話的？”一邊說著，顧斬一只腳踩到宋凌君面前的桌子上，平澹道：“宋掌門，你覺得呢？”

宋凌君臉沉，道：“顧掌印是不是太過分了，一言不合就手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