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山站著沒。

他想到了很多以前的事，當初沒分家時，娘補程家人。

后來分家了，娘名正言順拿銀子去程家，每每程家來人，都會把家里所有的好東西都搬走。

這段時間，沒有程家人出現，他們一家人的日子慢慢好起來，一看到程老太太，趙大山就有種，好日子即將被搶走的錯覺。

趙二狗和趙三牛還有趙四蛋也出來了。

四個小子站在堂屋門口，虎視眈眈的看著眼前的人。

程老太太有些惱怒了，這四個小崽子咋回事，看到這個親外婆，像是看到了仇人似的。

“喲，這是誰來了？”

程彎彎滿臉戲謔的走進來。

看著四個兒子道，“咋一點禮數都不講，你們外婆這次來，定是為了償還那十八兩銀子，是的吧？”

笑瞇瞇的看著程老太太。

程老太太差點氣出來一口，手上要是有銀子，咋可能走這麼遠過來要束脩費。

沒好氣的說道：“昭兒下個月的束脩費要了，加上筆墨紙硯，一共是五兩銀子，你拿給我。”

程彎彎不怒反笑：“程昭讀書，讓我出錢？”

程老太太一口咬定手上有錢，莫不是程昭將去書院門口做小生意的事告訴程家人了？

“你是他二姑，你說過會供昭兒考上舉人，你咋能說話不算話？”程老太太理直氣壯，“你拿不出五兩銀子我也能理解，那就二兩銀子吧，總要先把束脩費給了。”

“看來老太太不是來還錢的，那就沒必要進我家的門了。”程彎彎站在了院門口，“我之前就說清楚了，我程彎彎，和程家一刀兩斷，我是趙家人，與程家再無任何關系。”

程老太太卡在門口，咬著腮幫子說道：“今天，你必須拿出二兩銀子，否則我就不走了。”

“不走可以，那我讓人把您老人家抬出去。”

程彎彎拍了拍手，四個兒子走出來，而在后院忙活洗冰籽的五個大男人也走了出來。

“大嫂，有啥要幫忙的不？”

“大山娘，有啥事盡管說一聲。”

這五個男人，三大五，往院子里一站，就程老太太有些不敢造次。

程老太太想不明白，大白天的二閨家里咋有五個大男人，這幾個男人在家里干啥子呢？

有心想進去看看是咋回事，但程彎彎堵在門口，四個小子和五個男人站在院子里，本就進不去。

放緩了語氣道：“我這次來，束脩費是其一，其二，我給你說了一門婚事，就咱們程家村的一個鰥夫，他家里有田有錢，你嫁過去就能當家……”

這話還沒說完，四個小子就怒了。

拿他們家的好東西就算了，竟然還想把他們的娘嫁出去。

趙三牛第一個撞過去，像個小牛犢子一樣，一頭撞在程老太太的腰腹上。

老太太唉喲一聲，滾著摔在了地上。

“我娘才不嫁人！”趙四蛋兇的吼道，“你不是我外婆，我沒有外婆，你再也不準來我們家！”

趙二狗冷冷道：“我娘不會再供程昭讀書了，死了這條心吧。”

趙大山用力將院門關上。

隨即，傳來了程小草哇哇大哭的聲音：“嗚嗚嗚，阿，我害怕……”

“哭啥哭，我又沒死！”

程老太太從地上爬起來。

指著程彎彎罵道：“我咋生了你這麼個沒良心的小賤人，親娘都敢手，是會遭天打雷劈的，反了反了，真是反了，開門，給我開門！”

院子的門是幾木頭釘起來的，本就不牢固，被這麼用力拍，都快散架了。

程彎彎淡聲開口：“大山，你去請巡邏隊的人過來，就說程家村有人來我們家鬧事，讓巡邏隊把人轟出去。”

大河村的巡邏隊，程老太太也聽說過，剛剛進來時，盤問了好一會，看到一個老人帶著一個孩子，這才放行。

那群人一個個兇神惡煞，而且不講面，真的來了，也反抗不了。

程老太太咬后牙槽，牙齒都快要碎了，拎起手邊哇哇大哭的孫，扔進了院子里，冷冷道：“你啥時候拿出二兩銀子來，我就啥時候來把小草接走。”

健步如飛離開了院子門口。

程小草四五歲的樣子，被丟進院子，摔在地上，坐在泥地里哇哇大哭，手在地上了泥，又蹭在臉上，看起來臟兮兮的。

程彎彎冷眼看著：“你還沒走遠，你趕跟上去，我們家可不會管你。”

程小草嗚哇大哭，當然不想一個人留在這里，但是一抬眼，就看到滿院子的鴨，忍不住了臟兮兮的。

要是能抓住一只再回去，阿肯定會夸。

沒有哭了，站起，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小小鴨。

“你干啥！”趙四蛋擋住了的視線，“走，我帶你去追你阿。”

“我不回去！”

程小草甩開趙四蛋的手。

眨著水汪汪的眼睛看著程彎彎，“我會干活，我可以喂喂鴨，二姑不要趕我走好不好……”

程彎彎冷聲開口：“大山，送回程家村。”

“我不，我不走！”程小草一把抱住了程彎彎的大，“二姑，求你不要趕我走，我回去了阿會打死我的，二姑求求你了……”

程彎彎毫沒有容。

程家的任何破事都不想沾，四歲的娃也不在的憐惜之。

板著臉道：“留在我這里，可沒有東西吃，只能肚子，你要是得住，那就留著吧。”

掰開程小草的手，進屋去忙活。

程小草抬步想跟進去，被趙四蛋攔住了：“你不是趙家人，不能進去，就在外頭給我站著。”

趙二狗冷漠開口：“這些年我娘為程家做的夠多了，別想迫我娘低頭。”

趙大山的語氣比較緩和：“小草，你還是回去吧，肚子的滋味可不好。”

程小草不說話。

回程家只能喝野菜湯，留在二姑家里，說不定還能抓一只來吃。

程家這段時間確實是日日野菜湯，就是為了省下糧食換錢給程昭湊下個月的束脩費，整整二兩銀子。

程老太太沒拿到錢，憋著一肚子氣回家，不過剛走到家門口，看到程昭站在院子里，老人家滿肚子的氣頓時煙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