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家。

朱門碧瓦，亭臺樓閣，滿眼皆是富貴錦繡。

從大門口進去，走過長廊，直接進書房，一進去，賀瀚海轉，回頭就是一掌狠狠扇在賀凌的臉上。

今日早朝，賀凌也在，只不過有賀瀚海沖在前頭，并不需要他出列說什麼。

“看看你做下的蠢事！”賀瀚海氣的口劇烈起伏，“早就告訴過你，要忍，不許對大河鎮那個婦人手，你怎麼就如此沉不下氣！”

賀凌抿了：“我已經忍了兩年多，再也忍不下去了……如今已升為三品淑人，再過不了多久，肯定會為二品甚至一品夫人，到了那時，我更加沒有和對抗的籌碼，所以，我必須要在還是淑人的時候，讓敗名裂，淪為庶人……”

“糊涂！”賀瀚海大怒，“就算要手，你也不該找賀家人直接手，你自己數一數，咱們賀家都有多人栽在那個賤婦手上了！”

第一個，是多年前被派去大河村管理煤山的賀炎，雖死于傷口潰爛，但實際上就是被那賤婦害死的。

第二個，是為賀凌頂罪的賀家旁支，若不是那賤婦摻和賀家的事，旁支也不會牽連。

第三個，就是遠在揚州為的賀同濟，怕是也保不住了……

賀凌的臉十分難看。

他知道自己這一次又輸了，輸的很徹底……

“老爺，大爺……”管家戰戰兢兢站在書房門口，“二爺回來了，有要事要見老爺。”

賀瀚海收了些怒氣，冷聲道：“讓他進來。”

這個二兒子自從死而復生回京之后，一個月都回不來一次，這次突然回家，定是為了今日早朝的事。

正好，他也有些事讓老二去辦。

賀霄一玄黑的衫，滿臉冷意的走進來：“父親，敢問揚州之事是不是賀家所為？”

“你就用這種興師問罪的語氣對你父親說話？”賀瀚海冷著臉道，“是賀家所為如何，不是賀家所為又如何，怎麼，你是想為那賤婦討一個說法？”

賀霄毫不示弱與他對視：“父親里的賤婦，是皇上親封的三品穗淑人，我是不是可以上殿稟報皇上，有人惡意辱穗淑人呢？”

“逆子，你是要氣死我！”

賀瀚海揚起手，一掌扇過去。

賀霄直接后退一步躲開了，若是四五年前，他一定會站在原地，任由這掌落在臉上。

可現在，他對賀家已經徹底失了，他不會再讓自己到賀家任何一點的傷害……

“二弟，你怎麼可以這樣和父親說話？”賀凌的眉頭皺著，“如今京城四傳著不利于我們賀家的流言，你應該以家族為重，想想該怎麼解決才對。”

賀霄冷漠的道：“賀家被人指責，難道不是大哥一手造的嗎，為何需要我一個當弟弟的來想法子解決？”

“你！”賀瀚海氣的手抖，他深吸一口氣，緩和了一下語氣說道，“不管怎麼樣，你上都流著賀家的，賀家出事，你必須出一份力。如今賀家被無數目盯著，我和你大哥沒辦法安排人跟著大理卿前去揚州，那麼，就只能你在軍營里找個心腹暗中跟著去一趟……若大理卿查出了什麼不利于賀家的線索，你的人必須第一時間銷毀所有證據。”

賀霄靜靜地問：“若證據是人證呢？”

賀瀚海面出現肅殺：“殺了。”

“呵。”

賀霄冷笑。

他這個父親，對他絕，對不相干的人更絕。

為什麼他上要流著賀家的，他真的太厭惡賀家了，在這里，他覺得窒息。

他冷聲開口：“若是我拒絕呢？”

“你沒有拒絕的資格！”賀瀚海提高了聲音，“賀家生你養你，送你學武，讓你有了如今的就，你必須回報賀家！這件事就給你，你必須給我辦好！”

“老爺！”書房門口，走進來一個消瘦的影，是賀夫人，走到賀霄面前，將兒子攔在后，緩聲道，“既然霄兒不愿意，就算了吧，這件事給別人也不是不行……”

賀瀚海冷冷道：“男人議事，你進來作甚，出去。”

賀夫人堅持的站在賀霄面前：“霄兒死里逃生回來，我不會再讓人迫他做任何不愿意做的事。就算你們勉強讓霄兒答應了，可霄兒就真的會盡心盡力去做嗎，別忘了，穗淑人乃是霄兒的救命恩人，霄兒重重義，絕不會和救命恩人對著來！”

賀凌也想到了這一點，沉聲道：“說不定二弟還會聯合穗淑人設計賀家，到時候事只會更棘手……”

賀瀚海沉著臉，一甩袖子走了。

賀凌冷冷看了賀霄一眼，也跟著走出去。

書房里只剩下賀霄和賀夫人母子二人，賀霄不多留，提步要走。

“霄兒！”賀夫人拉住了他的袖子，“你回來已經兩年了，就當真不愿意再喚我一聲娘親嗎？”

“賀夫人。”賀霄淡淡的看著，“你我之間，母子緣已盡，若你苦苦相，那我只能避而不見。”

“我不你了，不了……”賀夫人忙松開他，“你剛回來，沒吃飯吧，我這就讓廚房備餐。”

從前的，為了當好賀夫人，為了不讓人詬病，為了平衡繼子和親子之間的關系，選擇忽略親兒子的……直到，兩年前突然生病，這場病來的蹊蹺，差點要了這條命，一直以為是自己吃錯了東西，后來才知道，原來是賀凌為了迫霄兒現，故意拿的命當餌……

那個一直當親生兒子捧在手心里的繼子，不知什麼時候變了一頭狼，和霄兒母子，差點都死在這個繼子手上。

后悔啊，后悔這二十多年來對霄兒的忽視，一遍遍的質問自己為何置親兒子不顧……

好在霄兒活著回來了，這條命也還在，未來還有很多年，一定要好好補償霄兒……

賀霄并不去看懊悔的神，聲音清淡：“軍中還有事，我先走了。”

他邁過門檻，走出小院，影很快消失在了回廊上。

賀夫人倚著門框苦笑：“霄兒，為娘到底要怎麼做，你才會原諒……”

霄兒今年三十歲了，卻還沒有娶妻生子，這都是這個當娘的過錯，錯了太多，需要彌補的也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