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炮，是農家自己釀造的酒，不添加任何雜質，只用大米釀造，酒湯略渾濁，但是口很純，綿，喝下去，有一子稻米的香味在齒間回，酒味卻不算太濃，這對酒之人而言，不是那麼的完。

對杜元帥而言，這是任何的酒都沒辦法比擬的，因為，在外行軍打仗，一旦取得短暫的勝利，都會喝上幾口，喝的便是這種廉價的土炮。

但是回京之後吧，很有這種農家釀製的土炮，外間賣的酒，廉價的兌水，貴價的他喝卻不。

他喝土炮，其實就是懷念在戰場上勝利的那段時，那種喜悅。

但是，這種，他是不能跟人說的，葉宸前生也是無意中在他喝醉后得知，便時常給他弄些土炮，還特意去找一位農家人學過，釀造出來的土炮，深得他喜歡。

「明兒你過來，我帶你去找他喜歡的禮。」葉宸道。

「現在就去啊。」白擎夜拉著道。

「現在不行，我還有些事要辦，你要不先回府吧，你父親……」葉宸本想說他父親見到他或許會高興，但是想起前生他們的關係，這句話就生生收住，說不出口了。

「回過了，我先來找你的，你沒在，我便回了一趟。」白擎夜淡淡地道。

「嗯！」葉宸見他臉不好，便沒問了，想也知道，平常候府沒有人會因為他的平安歸來而開心。

握住他的手，「不在乎我們的人，我們也不需要在乎。」

白擎夜眸子沉，「我並不在乎他們。」

想起剛才回府的形，白擎夜的心便微微疼痛，大哥白擎風見了他，只是揚起眸子淡淡地說了一句，「竟然死不去？算你命大，只是下次未必有這麼好運。」

父親也在一旁，加了一句，「你如今出息了，我們也沒打算占你什麼，但是，你一旦出事，也休要把我們拉下水，自己看著辦吧。」

他這輩子，從沒試過像現在這樣，對他們有厭惡的覺，他知道，是因為他現在有懂得關心他的人了，他有葉宸。

葉宸本想一會兒就去跟葉隆說和離的事，但是見白擎夜不開心，便道：「我們還是先去買禮吧，你今晚與牧仁一同去拜見杜元帥，好好地醉一場。」

「你不是有要事辦嗎？」白擎夜揚起狐疑的眸子。

「什麼事都沒有你的事重要。」葉宸站起來走回去，「你等我一下，我回去換裳。」

白擎夜心底像是被什麼擊中一般，竟有一酸之氣直衝心臟，然後衝上鼻子，鼻子竟然酸酸楚楚的。

是真的這樣認為？真覺得任何事都沒他的事重要？

他從沒想過，他一直都這麼卑微，一直都被人踩在腳下，卑微到泥土裡，會有人這麼重視他嗎？

來得太突然的幸福，讓他有些不知所措，他開始害怕，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

葉宸換了一服出來，純土布長，腰間宮絛換了淺黃的布腰帶，頭髮挽兩條俏的長辮子，沒多餘的裝飾，像極了一個農家。

「這裳從哪裡找來的？」白擎夜看著，覺得這般穿著，竟十分的清麗好看。

「小靈的，有些短。」葉宸笑道，「小靈回鄉下的時候便是穿這裳。」

轉了一個圈，兩條辮子便跳躍起來，靈而活潑，「好看嗎？」

白擎夜點頭，癡癡地看著，「好看，我媳婦穿什麼都好看。」

葉宸撲哧一聲笑了，「現在還不是你媳婦呢。」

「遲早都是，提早了也不吃虧。」白擎夜竟厚著臉皮說。

「滾！」葉宸嗔道。

桑娜剛好跟出來，聽到葉宸的話，愕然地道：「不是您讓奴婢跟著的嗎？滾去哪裡啊？」

葉宸橫了一眼，「就你耳朵靈。」

桑娜瞧了瞧白擎夜，隨即明白過來，人小兩口打罵俏呢，不由得笑道：「行，我滾，我滾。」

說著，便先走了出去。

白擎夜用劍柄了葉宸的腰一下，「那我你什麼好呢？」

「我有名字。」葉宸沒好氣地道。

「名字太生疏了吧？」白擎夜想了一下，「葉宸？宸兒？小宸？小葉？葉子？小葉子？」他自己說著，打了個冷戰，似乎這些名字讓他覺得惡寒。

「你原先怎麼現在還怎麼。」葉宸不搭理他，徑直往外走。

白擎夜追上來，「不是，石鎖跟我說，兩個人的關係轉變，是從稱呼上開始轉變的，你小時候你娘是怎麼你的？你名是什麼？」

「石鎖說的是金玉良言嗎？我沒有名。」葉宸大步往外走，還小時候的稱呼，打死都不說的。

小時候算命先生說雖是大富大貴的命，但是命中劫數甚多，要起一個賤點的小名，便可擋劫，所以，母親為起了一個這輩子都不願意提起的名。

「每個人都有名的，我也有。」

「你的名什麼？」

「石頭。」白擎夜落落大方地說出來。

葉宸暗自腹誹，這名起得還算好聽。

「比石鎖好聽，聽起來你和石鎖像是兄弟。」葉宸連忙轉移話題。

白擎夜笑了，迎面走來幾個丫頭，他收斂笑容，大步而過。

等走過之後，他又纏上來，「說啊，你名什麼？」

「為什麼要名呢？你直接我葉宸就是，我也不會你石頭的。」

「那你怎麼我啊？」白擎夜覺得這也是一個十分重要的問題。

「白擎夜啊。」葉宸回頭，「快走啊，桑娜已經準備好馬車了，在外面等我們呢。」

「你我全名多生疏啊，得換一個。」他手拉住的手臂。

葉宸停下腳步，蹙眉看著他，「我以前不知道你是這麼羅嗦的，你不是惜字如金嗎？」

「我只是不和其他人說話，可我喜歡和你說話啊。」

剛好葉嫻與程素心從正屋裡走出來，見兩人站定說話，葉嫻冷冷地道：「還沒親呢，便總是私下往來，也不怕丟了國公府的面子。」

葉宸淡淡地瞧了葉嫻一眼，卻沒答話。

程素心見到白擎夜，先是驚喜，當看到他的手拉住葉宸的手臂，的眸暗淡了下來，「白統領，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