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永鑫怔了一下，「這……這是因為，因為臣後來命人請過來，因為，因為如果父親要娶葉宸，總得給這位正室敬茶，才算完了儀式。」

狄永鑫的話，說得含含糊糊，莫說皇帝不相信，就是清平聽在耳中，都覺得荒誕，因為，如果不是當事人，對狄永鑫的用詞和語氣，也是一個字都不相信的。

只是，可笑的是，狄永鑫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實話。

不過，不會有人相信罷了。

皇帝緩緩地道：「鑫兒，你起來吧，你是個孝順的孩子，朕知道你想為你母親頂罪，但是，朕不會容許你這樣做，挾持當朝郡主，罪大惡極，朕若徇私枉法，放了，朕如何向臣子們代？朕如何向天下人代？」

狄永鑫聽得此言，頓時慌起來，「不，皇上，臣沒有半句假話，一切都是臣做的。」

他回頭，看向葉宸，「你知道的是不是？你說啊，是不是我命人挾持你走的？是不是我提議你與我父親冥婚？」

葉宸盯著他，心中不得不佩服，他做戲這麼好，不做戲子是浪費了。

一切都是他做的，可有誰可以作證？所有的口供，都指向清平，而方才所言，也是指向清平，如今改口，有可能嗎？

所以，只能說：「樂寧候，我並不知道是誰下的命令挾持我，只是，我確實看到是母親讓我與你父親冥婚。」

「不！」狄永鑫搖頭，「你說謊，你分明知道，你只是憎恨我母親，想置於死地，我不會讓你這樣做的。」

他看向皇帝，苦苦哀求，「舅舅，我求求您相信我，一切真的是我做的，和母親沒有任何的關係，葉宸是在說謊，一直因為母親害死生母的事，而憎恨，是在報復。」

狄永鑫此言一出，在場的人都驚住了，連葉宸都震驚了。

震驚的不是清平害死母親，此事早就知道，震驚的是狄永鑫為何會知道。

而且，他分明知道，現在把這個事說出來，清平必死無疑，他是有多恨清平，才會這樣不惜一切地置於死地啊？

皇帝驚得整個人都站了起來，「你說什麼？慕容氏是害死的？」

清平看著狄永鑫，心頭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地啃咬了一口，怎會想到，自己的親生兒子，是要置於死地？

笑了起來，兩行眼淚凄然落下，「說得好，說得好啊！」

狄永鑫回頭看著，神驚慌，「母親，兒子不是故意要把這件事說出來，只是，此事已經過去了那麼久，再追究也無補於事，慕容氏也不會活過來了。葉宸是因為此事才憎恨您的，才會說謊陷害您的。」

清平看著他，悲涼地問：「那你呢？你又因為什麼原因憎恨我？」

狄永鑫眸子哀痛，「兒子怎會憎恨您？兒子這輩子，最的便是自己的父母，母親，您多心了。」

皇帝已經忍無可忍了，一拍桌子，怒道：「清平，你到底還有多骯髒事是朕不知道的？你讓朕如何寬恕你？」

清平臉蒼白，就這樣半跪著坐在地上，一眨眼失去了所有，知道，自己再沒有活命的機會，「不需要寬恕，皇上按照律法，該砍頭砍頭，該車裂車裂，臣妹沒有一句怨言。」

還有什麼怨言？死在自己兒子的手中，還有什麼可說的？

皇上說得對，為人母親，真的很失敗。

清平抬頭，直視著皇帝，「臣妹只求皇兄一件事，給臣妹與鑫兒單獨說幾句話。」

皇帝看著，眸子的怒火化為悲哀，疲憊地坐在椅子上，一揚手，「來人，先把公主押天牢。」

親衛進來，清平自己站了起來，看著葉隆，他眼底有深深的悲哀和憤怒，如果眼可以殺人，只怕在就死了。

從他的眼睛里，讀出了恨意，他恨。

也好，恨，便忘記不了，不能讓他，恨著也好的。

清平被押下去之後，皇帝看著葉隆，「你是早知道？」

葉隆點頭，「是的，臣早就知道。」

「為何不跟朕說？」皇帝的聲音疲無力，問出口，便覺得多餘，說給他聽又有什麼用？就算當時他知道真相，又會對清平怎麼樣？

葉隆沒做聲，只是靜靜地看著葉宸。

葉宸的心緒也是十分複雜的，此時，應該高興，因為，殺害母親的兇手，很快就要被死了。

只是，讓人意外的是，為母親復仇的人，竟然不是，而是狄永鑫，世事荒誕，不過如此了。

很多事，是該繼續追問下去，但是，皇帝卻忽然什麼都不想問了，憑這兩條罪，清平已經難逃一死，又何必再去深究是如何害死慕容氏？

他看向狄永鑫，狄永鑫臉上，有凄惶後悔的神，似乎在後悔自己的衝口而出。

皇帝一向看人都能看到心裡去，但是，他看不清狄永鑫，但是他不願意深究，鑫兒是樂寧候府唯一一獨苗苗，如果追究下去，他是主犯或者從犯，都必定要發落，這件事，死了清平一人就夠了。

皇帝知道自己終究是徇私，看著葉隆父兩人的神，他心中生出一份疚來，揚手蒼白地道：「都回去休息吧，有什麼事，明日再說。」

「是，臣告退！」葉隆行禮退出。

葉宸與白擎夜也要告退出去，皇帝卻忽然出聲住葉宸，「宸兒！」

「皇上！」葉宸福。

「你可知道，太皇太後會去哪裡？」皇帝眼底生出一期盼來，這幾天，發生了太多的事，他覺得筋疲力盡，他很想找到老祖宗，雖然找到之後，他不知道可以說什麼，但是，即便他一輩子不見，也想留在宮中，知道在，他的心便安定。

葉宸想起前生，在得知母親難產去世之後，那種絕的痛苦，想來皇帝也知道，如果找不回太皇太后，那這一輩子，他們是再不能相見了。

想到這裡，輕聲道：「皇上，老祖宗可能在碧煉山。」

「碧煉山？」皇帝凝神想了一下，忽然想起，以前玉姑姑曾經跟他說過，在某山脈，有一座山碧煉山，很想去那邊住一段時間。

葉宸猶豫了一下，輕聲道：「皇上，想來，老祖宗是想靜靜地陪玉姑姑，不希任何人打擾，皇上，知道在哪裡就好，何必去驚擾了？」

皇帝猛地抬頭，盯著，葉宸知道自己不該多言，所以，福道：「臣多言，臣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