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宸將手裡的錦盒遞到葉青面前，葉青一瞬不瞬盯著這盒子，淚水奪眶而出。

幾乎是不自，將盒子擁在懷中，閉上雙眸用臉頰輕輕著。淚水穿過濃的睫滾然落下，一串串滴進著潔白狐的脖領中。

這個盒子表面微舊，裡面裝得水晶球是和朱善小時候經常玩的玩。

一顆顆琉璃球如鴿子蛋大小，晶瑩剔，在宮殿大理石的地面上一滾，就會發出清脆悅耳的叮咚聲。

那年朱善七歲，四歲。清平帶宮看皇太后，剛坐下說了會兒話葉青便覺得無聊，清平乾脆讓嬤嬤領去東宮找太子朱善一起玩。

朱善從小就格溫和，不急不躁，對待葉青也像親生妹妹那樣。每當葉青將琉璃球丟遠追趕不上的時候，朱善便會撒跑過去，親自幫撿回來。

當他跑得比琉璃球還快時，葉青就會拍著手大笑大：「太子哥哥加油！太子哥哥好棒！」

四歲的葉青已經是個人坯子，水靈靈的大眼、翹秀氣的鼻子、小巧的，略帶嬰兒的小臉圓圓糯糯，比年畫里的娃娃還要可。

朱善撿回琉璃球時看見葉青的小臉，幾乎要看癡了，的笑容勝過三月拂柳六月荷。

後來，朱善十五歲，葉青剛滿十二。朱善迎娶蘇家小姐前幾日，葉青紅著雙眸待在東宮不捨，朱善也拉著的手，不忍放下。

因為這一放，便是隔了萬水千山，從此他和之間便多了一個太子妃。

「你等我，青兒妹妹，將來無論如何我一定要娶你。」

葉青哽咽著道：「可是你現在有了太子妃，就會把青兒忘了。」

朱善篤定搖頭：「不會，相信我，最遲到我登基那一日，我一定要娶你。」

於是葉青等啊盼啊，又等了幾年。當知道太子妃不好整日在東宮閉門不出時，的心是歡喜的。太子妃若是死了，那豈不就可以順順噹噹嫁給太子哥哥了？

然而事與願違，太子妃的不僅慢慢好起來，居然還有了孕。這時候的心裡已經有些絕了，只是仍然有些不甘。

為什麼會變這樣？明明才是從小和太子哥哥兩相悅之人，為什麼最後陪伴在太子哥哥邊的人要變蘇氏？

母親勸放棄，要將重新許配給朱睿時，儘管不願也沒有忤逆母親。因為知道，像他們這種達貴族，必須要依靠聯姻來鞏固地位和權利。

就這樣，眼睜睜看著朱善登基然後被朱睿算計，又被騙出皇宮。在他即將被殺時突然後悔了，驚慌失措跑去報信，然而終究晚了一步。

從此，和的太子哥哥兩隔。

葉宸把自己的手帕拿出來遞給葉青，葉青接過來捂著臉，狠狠住自己的哭腔。

但，從間時不時湧出一段段細碎的嗚咽，將的悲傷越放越大。

「都怪我，要是我早點告訴他危險，他就不會被騙，就不會死了。嗚嗚……」

葉宸平靜道：「這怎麼能怪你？就連你當時都是案板上的，任人宰割，怎麼可能有能力救他？」將手緩緩搭上的肩，「這裡人多，我們進屋再說。」

葉青沒再抗拒，轉進了屋。

葉宸沖阿依塔使了個眼，阿依塔心神領會，等葉宸也進屋之後將屋門掩上，站在門口等候。

葉青將盒子抱在懷中，坐在椅子上默默垂著頭，雖然沒有什麼作，但葉宸可以看見雙肩在抖不停。

天已冬，一日冷過一日，屋裡生了炭火，烈火熊熊暖如春室，但葉青的太弱了。

葉宸隨手拿起搭在屏風上的一件白狐大氅給葉青披在肩上，然後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

這盒子是特意跑去宮中找到蘇太后，同商量許久，蘇太后才答應給葉宸的。朱善的是後來被發現的，朱睿臨死前什麼都沒說，加上慧圓又逃了。

後來一個農戶在一所廢棄破廟中發現了一死去多時的，報后仵作去查，這才查出正是死去的朱善。當時朱善已經高度腐爛，還是依靠上的裳和殘留的大胎記才辨別出。

儉安葬服喪一席流程下來，蘇太后除了出殯那日大哭一場，從此再也沒哭過。而朱善留下的品多數已被燒掉，蘇太后僅留下這一隻錦盒，是唯一一件留有朱善氣息的件。

當時葉宸還覺得奇怪，但蘇太后嫣然一笑，同說道：「拿去吧，給葉青保管。並且告訴，這玩意兒先帝同哀家也在一起玩過。」

「想必葉青會很惦記，可是哀家早已釋懷。」

葉宸著眼神通的蘇太后，剎那間竟覺得並非只是表面那般弱。

人人都說蘇太后格弱，可葉宸卻覺到了的不一般。或許，是為了襁褓中的小皇帝。

現在小皇帝羽翼未雙手空空，蘇太后不得不依附白擎夜等一眾朝臣。

葉宸對葉青輕聲道：「已經過去了那麼久，你打算將來怎麼辦？」

葉青微微抬起頭，雙眸泛紅。

「現在的你，和以前差太多，我想你這個樣子無論是朱善還是朱睿，都不會喜歡。」

葉青空的雙眼忽然向葉宸，角扯出一抹凄然的笑：「那又如何？反正他們都死了。」

葉宸道：「東宮的紅梅開了，後日蘇太后邀我宮賞梅，一起去吧？」

葉青剛想拒絕，不料葉宸話並沒有說完：「或許，到了東宮，你會有新發現。」

東宮，是朱善住過最久的地方，也是從孩時代，兩人一起嬉戲的場所。這半年來太想念那個人，只有東宮才有他的殘留味道。

葉青沒有資格去皇陵祭奠朱善，也只能去東宮追憶了。

葉青的眼淚再次婆娑了雙目，但咬著，想讓自己不要大聲哭出來。

葉宸微微別開眼眸，從椅子上站起來：「後日清早我過來接你，你早些準備。」說完，便抬腳走了出去。

阿依塔見出來，立刻跟上一同往前走去。

「王妃，會去嗎？」

「會。」葉宸回答很篤定。

「那我們接下來要去哪兒？」

「城隍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