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0);
天災之下必生妖孽,比起前五次,「寄生主」從天而降只是一個小小的考驗,周吉到慶幸,手裡的牌面雖然不大,運氣還算不錯。他確認所有的蟲都已經死,沒有留下後患,這才退了出去,拉下捲簾門,掏出記號筆打了個大大的「×」,繼續往下一間走去。
和平坊橋菜場占地不小,暴風雪來襲時,眾人走得匆忙,誰都顧不上囤積的貨,事後也沒有人再回來,周吉只撬開東邊的一排門面房,「無主之」多得出乎意料,如果能全部運回去,一下子就解了燃眉之急。但是他們只有兩個人,四雙手,一趟也拿不走多,杯水車薪,肯定要搬到猴年馬月,偏生戶外極度寒冷,旁人還真幫不上忙。
余瑤也有些犯難,這回算是真正領教了天災的厲害,雖然隔了厚厚一層積雪,沒有直接暴在暴風雪的威下,卻像一隻破了的水壺,力持續不斷流失,作稍微劇烈一些,就心跳加劇,呼吸艱難,直想倒頭大睡一覺。
二人離開避難所,差不多已經有大半天景,應急燈耗盡了電能,四下里昏暗無,氣氛十分抑。周吉沒有再繼續查菜場,招呼余瑤一聲,二人循原路返回和平坊站。(5,0);
回到溫暖舒適的地鐵站,荀冶早已等候多時,盼得眼穿。周吉拍去上的雪花,隨口說了菜場的況,他大喜過,心中隨之一定,解決了這個棘手的難題,剩下都是枝節問題,不難解決,建南天街的匪幫居心不良,但他們置得當,變壞事為好事,避難所也能上騰飛的翅膀,趁勢而起。
荀冶把二人迎會議室,小傅和小鄧端出一大鍋火燉排骨,配上兩面焦黃的煎餅,桃紅的葡萄酒,這一餐在避難所可以用「奢侈」來形容。周吉也不客氣,狼吞虎咽吃了個半飽,然後才倒了葡萄酒,一邊喝一邊跟荀冶談他的想法,余瑤喝了點湯暖暖,手拿了一塊餅,撕下一角斯斯文文放進裡細嚼慢咽,仔細聽二人談,很快明白了周吉的用意。
他想在和平坊站和菜場之間建個「人力流水線」,原理很簡單,用兩數百米長的繩索,首尾相系打兩個繩結,用固定連接起來,拖拉繩索,繩結就能在兩地來回往復,這樣只要在繩結上各系一架雪橇,就能利用冰面運送資,滿載來,空載去,不浪費人力。
荀冶畫了張示意圖,覺得確實可行,他們只要安排足夠的人手,在地鐵站臺番拖拉繩索,就可以避免暴在極度低溫下,有了合適的保暖和高熱量飲食,力也能在短時間恢復。周吉提醒他,這只是一個初步的設想,能不能實行,有沒有更好的方案,最好請木匠或者機械設計方面的人員掌掌眼,做幾個模型試試。(5,0);
荀冶頓時記起難民中有一人是機械設計工程師,雖然專業不一定對口,請他看看總好過他們這些外行自行索,木匠的話,他記得修車的老徐曾經說過,年輕時在老家幹過一陣木工,後來進城招工才改行的,語氣中不無唏噓,聽上去對木匠手藝頗有些自傲。
他把建造「人力流水線」的事接下來,陪周吉喝了幾杯酒,先行告退。周吉喝完剩下的葡萄酒,余瑤又舀了一碗排骨和火,讓他吃了一,二人又說了幾句閒話,起迴轉值班室。夜已深,阮靜穿得鼓鼓囊囊,在門前蹦蹦跳跳,一個勁跺腳取暖,壁爐的火早就熄了,那小屋冷得像冰窖,實在沒法待人。
周吉的頭,得知還著,回到值班室燃起壁爐,拿了個小鍋給煮方便麵吃。余瑤再也撐不住了,靠在牆角坐一會,倦怠一陣陣從骨髓里湧出來,疲力盡,不知不覺就沉沉睡去。阮靜注意到的失態,指指余瑤,朝周吉吐了吐舌頭,輕聲問:「你們去哪裡了?一整天都不見人影……」
周吉隨口說了幾句和平坊橋菜場的事,用筷子把麵餅攪散,切了些邦邦的碎牛一起煮,牛是鹵的,凍得結結實實,水果刀使不出力,連帶冰撬下來,大大小小,模樣不怎樣,味道著實不差。沒多會一鍋加料的方便麵就煮好了,噴香撲鼻,阮靜呼呼吹著熱氣,小口小口吃麵吃,十分香甜。(5,0);
壁爐把隔壁的小屋烘暖和了,周吉送回去歇息,阮靜開開心心拉著他的手,短短幾步路,就足以彌補一整天的等待。年紀雖小,心思很重,知道時間站在自己一邊,只要耐心總會有機會,眼下不能急,也急不來。笑嘻嘻跟周吉道別,鑽進自己的「小黑屋」,在黑暗中睜著眼,聽著隔壁的靜,對未來充滿了期許。
荀冶執行力非常強,他從避難所調專業的人手,在周吉設計的基礎上進一步改良,利用組傳既省工又省力,很快就用手頭現有的材料做出一套「人力流水線」,在站廳小範圍試用,效果還不錯。周吉看了不置可否,雖然沒有說什麼,荀冶看出他有些不以為然,他私下裡問周吉是不是另有想法,周吉告訴他組的設計太過巧複雜,零部件一多,機械就不夠「瓷實」,容錯率低,出問題的概率大。
荀冶若有所思,農村轆轤的結構再簡單不過,可以用上十多年,改組當然省力,婦小孩也可以輕而易舉打水,村里不是沒有能人,但幾百年下來轆轤始終沒有改良,其中的緣故大抵正如周吉所說。不過專業人士有專業人士的驕傲,不宜打擊他們的積極,他讓老徐趕個工,按照周吉的設計做了一個「笨東西」,一木,兩個中心開眼的木頭,有洗臉盆那麼大,外圈開一條凹槽,正好能嵌一繩索,簡單得近乎簡陋。
過了幾天,周吉用雪橇裝了兩套「人力流水線」,獨自一人出發,來到和平坊橋菜場口,先安裝好專業人士設計的組,又從菜場門面房裡搬出袋未開封的米麵,滿滿裝了一雪橇,橫豎綁結實了,把雪橇拴在繩結上。一切就緒,他用力轉組的把手,繩索拖著雪橇往前去,荀冶那邊收到信號,一聲令下,數人合力推一個更大的轉,像驢子拉磨一般,絞繩索一點點收,吱吱嘎嘎,把沉重的雪橇拖向和平坊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