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畫麵再回轉到鐔津縣趙庭被刺的那幕。

    離歌走後，他的刺殺卻仍是讓得眾人驚魂未定，趙庭眼神冰冷盯著他跳下的那牆頭，問樂無償道：“前輩可聽說過這個名字？”

    他記得百曉生高手榜上並無這個名字，但這離歌，實力絕對不差。

    樂無償回頭，麵稍有凝重，“聽雨閣第一殺手。”

    “聽雨閣……”

    趙庭微微沉，“這又是什麽地方？”

    樂無償道：“聽雨閣是江湖中最負盛名的殺手組織，隻要給得起價錢，便可以向他們買任何人的命。離歌在聽雨閣中更是最威名，亦被稱為江湖第一殺手。最近幾年，聽聞被他刺殺的我朝地方員已有上十個之多。”

    “隻認錢的江湖敗類！”

    趙大、趙虎聞言憤憤地罵。

    趙庭也是不皺眉，心裏隻道沒想到江湖上竟然還有這樣的組織，難怪後世武學漸漸衰落，這樣的存在，對朝廷的確是極大威脅，但凡有些雄心的統治者，是不會任由這種勢力發展的。

    沉默了會，他擺擺手，道：“不管他，繼續出發吧！有前輩在側，我們小心些就是了。”

    話雖這樣說，但他心裏還是有些後怕的，因為若不是樂無償，他剛剛便很可能被離歌給功刺殺了。雖然古代皇帝極有被刺殺的，但世之時，這種事也不是沒有發生過。

    樂無償點點頭，“他的劍倒還不是我的對手，隻是以後皇上的食住行需要慎重些了，傳聞離歌的刺殺手法層出不窮，不功必不收手，此番刺殺失敗，我擔心他會再想其他的法子來刺殺皇上。”

    “嗯……”

    趙庭臉凝重地點了點頭。

    雖然這個年代的刺殺手段肯定沒有現代那麽神出鬼沒，但也絕不可小覷。

    他正值壯誌雄心的時刻，可不想被那些刺客取得命去。

    離歌的刺殺，讓得趙庭對那些沒有立場的江湖勢力更加厭惡起來。

    如秀林堡，還有這聽雨閣，若是他能夠收複失土，有空閑，定是要將這種勢力通通掃個底朝天。

    不多時，大軍在府衙外各集結，浩浩，準備離開彈金。

    趙庭車輦行在街道正中，兩旁百姓夾道相送。軍隊隻是給他們些糧食，便已是讓他們恩戴德。趙庭還讓他們遷往雷州，這更讓他們覺得小皇上心中是記掛著他們的。

    秦寒對窗外事仍是不聞不問，雙手捧著他的兵書，認真看著。

    趙庭心有慨，秦寒能夠有這樣的學識，真不是白來的。

    大軍剛到城門，烏雲忽然蓋頂，大雨傾盆而下。

    雨水已是從平南縣那邊蔓延到鐔津縣來。

    軍中士卒穿著蓑，在雨中匆匆疾行。眾多糧車上也是蓑草蓋著。這些蓑草用桐油泡過，防水極好。

    兵貴神速，軍中將領都看得出來今日有雨，但仍是打算冒雨行軍。因為等到元軍準備妥當，要再想攻下昭州，可就難了。

    趙庭邊大軍不過三萬出頭，而阿裏海牙在廣西，卻是有雄兵二十餘萬。

    縱然是除去瓊州還有鐔津損失的兵馬，他也還有十多萬軍馬，八萬圍平南，剩餘多數鎮守老巢靜江府。昭州雖然兵力應該也就兩萬左右，但隻是有些時間，他完全可以從靜江府調兵馬到昭州，到時候，趙庭即便是有擲彈筒，怕也隻能洋興歎。

    而事實上，阿裏海牙也的確是這麽做的。

    鐔津之失和瓊州之敗讓他意識到南宋軍卒並不像以前那麽好對付，已是又安排將領率軍馳援昭州。

    雙方都在爭風奪秒。

    南宋想要趁著平南未失時躲去昭州，然後進而威靜江府，讓阿裏海牙首尾不能相顧。

    而阿裏海牙，則是想在宋軍攻取昭州以前拿下平南，那樣他便可以讓蘇傑爾再率軍馳援昭州，到時候，宋軍被元軍切斷後路，便隻有在昭州境被逐漸吞並的下場。

    從此時看，阿裏海牙的贏麵無疑是極大的。

    畢竟他兵多將廣，取平南，有優勢，守昭州，他同樣有極大優勢。

    到得傍晚時分，雨歇了。

    烏雲散去，太忽然冒出頭來，橙黃，映得天邊紅雲滾滾。

    南宋士卒們此時離鐔津縣不過五十裏，都將蓑退去，就地紮營，準備造飯。

    不是趙庭不想繼續行進，而是道路泥濘，古代夜又黑，便是行軍，也走不得多遠，徒勞浪費將士力。

    這個時候，文起終於是馳馬追趕上來。

    他先是和那士卒還有姑娘到了鐔津，然後聽聞大軍已向北行，便冒雨追來。

    此時他渾早已是淋得澆，披頭散發了。

    到宋軍軍營南麵，他被放哨的士卒攔住。

    文起匆匆下馬說道：“我乃興國軍文軍機令次子文起，有急軍稟報聖上，速去通報。”

    因為出來得急，他卻是連件信都沒有帶。

    幸得哨兵見他穿著，又聽他自報為文天祥之子，不敢怠慢，匆匆馳馬往軍營中跑去。

    隻不多時，便有隊銀鱗侍衛親軍匆匆而來。

    嶽鵬馳馬在前，瞧清是問起，速度更快幾分，“文起！”

    當初馳援碙州島時，文起是跟在文天祥側的，是以和嶽鵬兩人有過照麵，算是相識。

    文起見到嶽鵬，連忙跑上去，“嶽將軍，速速帶我去見皇上！”

    那姑娘見他真是文起，眼中又有幾分奇異之劃過。

    嶽鵬到文起近前，手將他拉上馬去，帶著他直奔中軍大營，“讓開！讓開！”

    持著令牌一路直到趙庭車輦旁，嶽鵬才勒馬，文起跑到車輦前跪倒在地，“皇上，請派兵馳援平南。”

    話剛說出口，他眼中已是有淚水淌出來。現在，也不知道平南縣城怎麽樣了。

    趙庭正在車輦裏吃飯，聽到這話，放下碗筷走出車輦，見是文起，臉微變，“平南怎麽了？”

    文起哽咽道：“傑蘇爾大軍強攻縣城，父親……父親他吐暈厥……”

    “阿裏海牙不愧是元軍名將，這般反應，堪稱迅速啊……”

    秦寒這時候也走出車輦來，聽到文起這話，輕聲慨著。但他神，並沒有出半點驚訝。

    顯然，他心中早已預料到阿裏海牙的作。

    趙庭卻是皺著眉頭，“軍機令吐？莫非是什麽突發疾病？嚴重不嚴重？”

    文起咬著牙道：“父親他……是被氣的。元軍將我還有大哥在城前活活用戰馬拖曳而死。”

    “這……”

    趙庭微微怔住，隨即看向秦寒，道：“不去昭州了，大軍改道，馳援平南！”

    他決定這樣，倒不是全然因為元軍的舉生氣，而是知曉文天祥吐暈厥，興國軍中無人主持大局，平南現在怕是支持不住多久。如果平南支撐不住多久，那也就沒有再取昭州的必要了。

    如果此時去取昭州，反而是將自己陷到重重包圍之。

    “不可！”

    秦寒這時候也是微微皺起眉頭來，即便是他，也不可能預料到文天祥會怒得吐暈厥。

    不過他還是出言反對趙庭的打算，道：“我軍若是改道前往平南，屆時阿裏海牙大軍必定全部圍往平南，我們可就是送羊虎口，隻有與平南同覆滅的下場。”

    趙庭深深看著他，“朕要的軍師，就是能幫朕解除這種困局的，不是麽？”

    秦寒想到的這些，他也同樣想到了。

    如果秦寒就這點本事的話，趙庭覺得自己以往或許高看他了。

    “嗬嗬。”

    秦寒忽地笑出聲來，笑得詭莫測。

    這是他到趙庭邊以來，首次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