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他們給了北燕銀子,北燕不在大梁拿貨,這買賣豈不就了北燕自己獲利?
是以雖說貿易但更像以換,由戶部估價,然后去各采買北燕喜歡的綢緞瓷,兩國打共識后,便可換。
可據顧二老爺這幾個月的觀察,他忽然察覺這比買賣似乎并不那麼合算。
北燕送來的大多商品都是牲畜以及制品和皮制品,北燕多為草原,大多數的百姓放牧為生,牛羊遍地。
而且這些牛羊吃的不過是青草,一代繁育一代,是近乎沒有本的東西。
可大梁付出的是綢和瓷,這些需要大量的人力力,將北燕的牲畜以大梁的價格估算,再去采購同等價位的綢瓷以及麥子稻米,這般算下來,怎麼看都是大梁在吃虧。
顧二老爺在戶部提出了這個問題,謝昆聞后卻是不以為意,笑著道:“顧侍郎這麼說就不對了。
你說的對,單論本的確是我們付出的更多,可你換個角度來想,北燕送上來的可是他們必不可的糧食。
可瓷綢對于我們來說只是錦上添花之,若我們公然降低價格,不但會顯得咱們大梁行事小氣,更有失誠意,怕是會影響兩國好不容易建起的邦啊。”
顧二老爺承認,謝昆說的很有道理。
兩國之間不論是文化流還是經濟互往,其實都是在為政治服務,其真正的目的都是為了兩國的和平。
若這般能換來兩國長治久安,避免戰,的確不算吃虧。
不僅謝昆如此認為,戶部其他人都如此作想。
見此,顧二老爺將后面的話也咽了回去。
他還覺得每次北燕帶來的學習團人數著實太多了些,雖然外邦朝拜能夠彰顯國力,可近千人的吃住問題得花多銀子?
大梁是禮儀之邦,有朋自遠方來,自要熱歡迎,以盡地主之誼。
可他不是禮部侍郎,他是戶部的,他的任務就是掙錢省錢。
顧二老爺愁容滿面,準備再行研究一番,最好能想出兩全其之策再呈報陛下。
以前他做事只是為了討好上面那位,在朝中有一席之地,不至于被人當做蟲蟻隨意碾死。
至于后來他一步步走到今日,許多事的發展都是他不曾想過的。
比如他走上了今四君的位置,再比如他從給人打工,變了為家族企業奉獻。
雖說這麼想有些大逆不道,但事實如此。
這個朝廷是他的親家開的,他自己掙的多無所謂,但他要保證親家的家族企業長盛下去。
姑爺未來是否接手這個企業不重要,可他們既然是一家人,便要齊心協力抵外人。
顧二老爺著手去調查此事,謝昆沒阻攔,下衙后卻直接去了國公府。
英國公盤坐在榻上,執黑白二子與自己對弈,英國公很是心平氣和,一改往日的燥怒,面容一片平和。
“國公爺,顧明哲正在調查北燕使團,卑職見他對此事頗有疑慮,他若跑到陛下面前說三道四,恐怕與此事不利。”
英國公聞言依舊不急不怒,他緩緩落子,語氣平緩,“既然如此,那便趁早除掉他吧。
他既不肯明哲保,便送他升天。
大梁北燕的貿易非同一般,不許任何人破壞,誰敢礙事,便除掉誰。”
“是!卑職明白。”謝昆頷首,躬退出。
他們已經踏上了這條不歸之路,不管前方是什麼,他們都只能走下去,再無退路可言,這條路容不得任何一顆絆腳石。
這日,送走了北燕的使團,謝昆在醉仙樓擺席,犒勞最近疲乏的眾人。
戶部所有人都被請了去,顧二老爺雖已算與謝昆鬧僵,但也不好搞特殊化,免得被人認為他心狹隘,便也只得前往。
顧二老爺只想著若謝昆單獨邀請他,他絕不會前去,可對方宴請了戶部所有人,總不至于在眾目睽睽之下對他不利吧。
謝昆大手筆的包了醉仙樓最大的一間雅間,戶部眾人齊聚一堂,言笑晏晏。
顧二老爺心存警惕,是以本沒有飲酒,每次敬酒都將酒倒掉。
所幸今日人多,并沒有人注意到他的小作。
而謝昆也從始至終并未針對過他,只含笑接著眾人的吹捧。
而就在顧二老爺放松警惕,以為今日只是謝昆為了收買人心才安排的飯局時,他突然覺得腦袋有些昏沉。
他連忙晃了晃頭,心覺不妙。
他今日滴酒未沾,便是吃菜也都夾著別人用過的,沒有道理會中招。
而這時原本飲酒作樂的同僚也相繼一個個倒下,甚至就連謝昆也歪著腦袋倒在了榻上。
顧二老爺想要呼,可眼皮沉的厲害,掙扎片刻便“咕咚”一聲倒了下來。
原本充滿歡笑的房間陷死一般的靜寂,片刻之后,兩道暗的影進了屋。
他們在東倒西歪的大臣中搜尋了一番,將顧二老爺從地上架起拖了出去。
醉仙樓的后院有一人工修建的蓮池,待春暖花開時,這里將遍布芙蕖,有五彩的錦鯉穿梭,是醉仙樓招牌的景。
可此時在昏暗之中,這里卻了罪惡的沼澤。
兩個人男子相視一眼,毫無猶疑的將顧二老爺扔池中。
他們面無表的站在岸邊,看著水中漾起一串長長的氣泡,直至氣泡消失,他們又站了片刻,才折離開。
顧二夫人哄睡了兒子,著燃了一半的蠟燭,心里莫名發慌。
披上外裳起走到門口,向不見五指的黑暗中去。
“這麼晚了,怎麼能還不回來?”擰眉低聲呢喃,正想熄了燈先行睡下,門外突然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
顧二夫人心口一,猛地打開門,將正叩門的紅芍嚇了一跳。
可紅芍只有片刻的驚怔,眼中便被浮出了水,“夫人不好了,醉仙樓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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