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前的那一天。

楊家滿門上下，人人披麻戴孝。

悲慟響徹京城。

京城萬民提及，莫不為慨長嘆。

楊家一脈，為大夏盡忠如此，當得萬古流芳。

然而。

當現在。

這十二位楊家寡嫂跪倒在李燁面前時。

見得那慘白孝服下的道道。

眾人才知道。

他們對于楊家的理解，只能是道一句淺薄。

楊家兒郎個個都是赤膽忠心的好漢。

卻連婦人，竟也如此英勇。

“如此忠勇之家，亙古未有，當永世流芳……”

不知道多人，心中慨。

就連李燁此刻，也莫不是如此。

呆愣愣的著眼前的十二人。

進皇帝游戲，已經足有九日了。

李燁還從未有今天這般震撼過。

他覺得自己已經足夠重視這個游戲了，幾乎將這個游戲當了最真實的世界。

但也僅僅是幾乎罷了。

在下意識中，李燁或許還是將其當了一場游戲。

既然是游戲。

那不過就是一堆數據罷了。

而個中人，也不過虛擬。

直到現在。

見得這一件件孝服之下，那一抹抹。

鮮紅得有些刺眼。

李燁仿佛能覺到，在這覆蓋下的中，滾燙發熱直到沸騰的！

有也有！

心中暗藏的一些東西被打破了。

李燁眼前所聞，所見，所，再沒有半點虛幻了。

一切都變得真實起來。

他在經歷一場游戲。

卻也在經歷著另一個人生。

所見之人，所踏足之地，所經歷之事。

這所有的一切，又何來半點虛妄？

如此真實的世界。

李燁又豈能以游戲之心去對待這一切？

須以真心，方得始終。

深呼了一口氣。

李燁拱手，再拜：“老太君，朕什麼都可以答應你們，唯獨這個請求不能。”

佘太君皺眉，神復雜：“陛下……”

話還沒說完。

李燁又拜：“老太君！”

抬起頭來，李燁神凝重之下，目向佘太君，神卻有些閃躲：“楊家為大夏，做得已經夠多了。”

凝了凝神，李燁一字一句的訴說著：“二百二十三年來，楊家為大夏捐軀的英烈，已經數不勝數。天波府門那塊的牌匾，是楊家先烈以鮮鑄就的。”

“老國公，楊家七位虎子已然為國捐軀！此戰，非戰之罪！楊家當得起英國公的名號，也無須再付出更多。”

李燁抬起頭來，語氣也為之激昂：“為了大夏，如今楊家人丁凋零！老太君要做的，是好生養好楊家下一代，待到他們長大人，若還有報國之心，朕絕不阻攔！”

“楊家自然可以盡忠，卻不能是現在了！若在座楊家諸位再有什麼閃失，朕縱是萬死，他日百年之后，又有何面目去見老國公，和楊家諸位先烈之英魂？”

言至深，李燁臉都已然微微漲紅，眼眸中也帶上了點點。

俯首，又拜：“請諸位，回府吧。”

“這大夏，朕還在呢。”

一句之后。

等到李燁再抬起頭來。

卻見得楊家十二將，皆已是雙目通紅，面帶淚痕。

雖無聲，兩行熱淚浸臉龐。

“夠了。”

佘太君的一句，讓李燁抬頭。

不待李燁詢問，佘太君卻是搖了搖頭，言語隨著軀一起微著：“陛下，楊家有了陛下這句，就已然足夠了。”

依舊是跪倒在地上。

這一次，佘太君卻是緩緩將一拐杖捧在雙手，高高的舉過頭頂：“請陛下恩準吾等，上陣殺敵，以報國仇家恨！”

拐杖雖小，卻已經代表著此刻楊家所有人的決心。

這拐杖，李燁知道。

這是宣帝之時，念及佘太君和楊家之功績，特賜于佘太君。

上打昏君，下打佞臣。

小小的拐杖，卻代表著宣帝本人的意志。

此時此刻。

即便是李燁這個大夏天子，也無法拒絕。

李燁微微低著頭：“老太君，真要如此？”

佘太君神堅定：“即便老和諸位兒媳戰死！老相信，大夏和陛下也會替老和諸位兒媳，照顧好我楊家子孫。”

“是故，我楊家上下。”

“縱死，無妨。”

沉默良久。

李燁俯五拜：“楊家不負大夏，大夏和朕亦不會負楊家！”

事已至此。

李燁知道，勸也是無用。

當從佘太君手中接過那把龍頭拐杖的時候。

以李燁雄渾之魄。

竟然也覺得，這區區不過五尺之龍頭拐杖，竟有萬鈞！

握在手中，何其沉重？

而后。

李燁面向諸位楊門將，沉聲一陣大喝：“楊家佘賽華何在！？”

佘太君重重拱手，聲音蒼勁有力：“佘賽華在此！”

“京城九門，皆有守將！但朕念在你楊家之忠，日月可鑒！楊家之勇，萬夫難當！現令東直門守將夏侯淵調往西直門！”

“楊家將十二員，自佘賽華以下，皆鎮守東直門！”

李燁一句之后，一干將臉上淚花尤未干，一個個的卻是神肅穆，拱手大喝：“末將遵旨！”

深呼一口氣，李燁定定的著眼前的諸位將，將們一一扶起：“朕將這東直門，還有東直門千千萬萬的京城百姓，皆托付于諸位。”

“朕期待著，和諸位共同凱旋，一起痛飲慶功酒的那一天。”

眾人眼眸中淚花閃爍，皆是重重點頭：“他日，定與陛下一醉方休！”

李燁重重點頭。

接著面向這東直門前的無數百姓。

握右手，高高揚起：“世有臣子心，能如楊家節？忠孝兩不渝，千古之名焉可滅！？”

“朕相信，我大夏忠臣良將，驍勇甲士，忠義萬民，團結一心！區區匈奴蠻夷之輩，縱百萬之師，能奈我何！？”

此刻的李燁，雙目赤紅，面激昂，握的右手上青筋暴起！

當他近乎嘶吼的說出這句話的時候！

整個的現場，徑直陷了一陣沸騰！

在場眾人。

無論男，無論老，莫不是熱上涌！

“許我堂堂七尺男兒之軀，豈肯弱于婦人！？子能參軍，我為何不能！？”

“十年飽讀圣賢書，不若一朝棄筆從戎！報效大夏，也不枉十載所讀之圣賢書！”

“匡扶大夏，庇佑山河，人人有責！京城要是沒了，吾等豈能茍活！？帶種的，和某一同參軍，保家衛國！”

“咱平日里雖然混賬，為禍鄉里，所負甚多！但今日，老子也要當一回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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