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沐的話,在羅心中縈繞。
帳篷的談忽地停了下來,直至夜深,帳陷黑暗,終于有人開口了。
“伍長,我傷勢好的差不多了。”
說話的是李谷,他坐在床上,上紗布將自己包的宛如粽子,卻淡定說出這話來。
“你……”
“呵,老五你可拉倒吧。”
羅正要開口,藍玉的聲音隨之響起。
他嘲諷道:“就你那傷勢,連馬都不一定能騎,還隨軍出征,到時候我和伍長抬著你一起走嗎?你是不是看上伍長家祖地,打算到了隋境去當個鄰居,福澤子孫,想的!”
這一串連珠炮說的李谷一愣,旋即心頭火起。
“老二,你!”
“我什麼我,你那傷勢別說提槍上陣殺敵,四五歲小兒要是會戰,用放風箏的方式都能用石頭砸死你!”
“好了,別吵了。”
羅低喝一聲,止住了兩人的吵鬧。
“你們好好養傷,這是我的仇怨,跟你們……”
“放屁!”
藍玉再罵道:“伍長,我的命是你救的,雖然你伍長,但我們倆誰不把你當大哥?”
“如果沒有你照應,我和老五早死八百回了,哪能有現在的風,老五就算了,但我又不要你摻著,更何況我是為國征戰,跟你的仇有個屁關系,自作多了!”
藍玉罵完,將被子往上一提,把自己埋進黑暗中。
“你!”
羅了兩聲。
心中又是,又是擔憂,不過他也知道,李谷也就罷了,藍玉想去自己真攔不住,以對方的份和人脈,就是自己找人看著他,也會被他逃了去。
“老五,你傷勢太重。”
羅轉睡下,只剩李谷在黑暗中紅著眼。
……
次日,朱棣率部離去。
又是一日清明,天尚未亮,一道悉悉索索的聲音在營帳先后響起。
羅被這輕音吵醒,起一看,卻是藍玉正在下床穿靴。
“你別去!”
羅低聲一喝,藍玉聞聲抬頭,踩著靴子直接跑出了營房,他的傷還沒有好完全,有些別扭,但仍是被他逃了出去。
“這小子!”
他心中驚怒,下床穿戴甲胄快速追了出去。
就在他走后沒一會兒,李谷同時睜眼。
他傷勢最重,掙扎著拿起戰刀出了營房,卻被人攔住。
“李校尉,羅先鋒命你在城中養病。”
兩名了傷的親衛站在李谷面前,攔住他的去路,李谷眼神發狠,一言不發往前沖,卻被輕易制住,又被抬回了營房。
兩人不管他的罵,用繃帶綁了李谷手腳后,就來到羅和藍玉留下的床鋪上休息看守,一副決不會放李谷離去的模樣。
羅終是沒能抓住藍玉。
他忍著上傷痛上了坐騎,自去領兵。
點將臺上,岳飛正沉默著下方兵馬。
往高句麗驅逐倭寇,岳飛領兵二十萬,后來各路分兵,又遭遇隋軍背刺,在戰后外國城常駐十萬軍,之前跟郭負打守城戰,這十萬軍折損半數有余,除卻傷兵和留下的兵馬,卻是只剩三萬五能夠隨他出征。
不論新兵老兵,在經歷過這般戰后,都已經養練了絕對的兵,只站在那,便有一煞氣飄散。
有一騎列,岳飛皺眉看了一眼,見是羅,于是心中了然,不去問責。
“出發!”
他斷喝一聲,大門敞開,兵馬以五人為一排,如箭矢般開赴而出,朝北方而去。
……
遼城外。
自國城出發兩日后,燕王朱棣終于抵達這座從未來過的城池。
他的城墻與國城一般高,是遼城被攻下后隋帝加筑的,原是用來當做大關,沒想到最后還是用來攔住自家腳步,遼城四野有尸骸,顯然經歷了一番大戰,卻遠沒有國城那般慘烈。
在確認過燕王份后,衛青出現在城頭,只看一眼便轉直下城樓。
“許久不見了,燕王。”
燕王下了馬來,他目從衛青后眾將上掃過,見他們神飽滿,傷者不多,便對遼城的戰爭烈度和遼城剩余的兵馬有了一個清晰認知。
“長平侯,許久不見。”
距離開戰越近,朱棣越冷靜。
他沒了國城時的談興,直接取出圣旨遞給衛青。
“長平侯且看。”
衛青笑著接過圣旨,只一眼便憤怒起來。
“隋帝竟敢做這等事?!”
遼城被攻,但隋軍并沒有盡力,衛青也就沒有太放在心上,只發了一封戰報往后方去。
他卻沒想到,自己這里只是小菜,隋軍竟敢深夏境,還敢做出屠城這等惡事!
“千真萬確!”
朱棣道:“除此之外,岳將軍的國城也遭圍攻,隋軍攻勢兇猛,岳將軍損失慘重,索本王來的及時,沒讓國城破。”
朱棣沒有攬功的意思,只是實事求事。
“我城中還有十四萬軍,可隨時出戰,咱們何時出征。”
衛青沉聲問道。
遼城地險要,并無幫襯,也無需守衛平民,衛青來這里后,便將帶來的十五萬兵馬一腦塞進城中,做一顆釘子。
此前被攻城,只有千余死傷,其余兩三千輕傷,只如練兵一般,這也是衛青沒有將這事放在心上的原因,而十四萬五千全丁,他需留下五千余兵丁駐守城池,所以報了十四萬這個數目。
“暫且不急。”朱棣回道:“岳將軍損失慘重,需要一日調整城防軍務,我們要在這等他一日。”
“也好。”
國戰不是兒戲,衛青的兵略也慣是穩扎穩打,當即同意下來。
這一日,衛青被燕王賦予副帥之銜,兩人麾下三十四萬軍也在兩名大帥的默認下開始磨合,一些將領被調職,一些部隊被拆分合并,以達到最適合的程度。
當然,兩軍融不是那麼簡單的事,兩人的磋商調整,也只是為臨戰做準備,果如何,終要以戰場上的結果來論定。
不論如何,二人都將己方優勢調整到了最完的程度。
而在這般沉默的等待之中,岳飛率領的三萬五千兵馬,終于趕到遼城。
次日,攏共三十八萬軍開赴北方,近隋境南方第一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