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不勝寒。
同樣的,站得位置高了,也可能忽略山腳的風雪。
在這一刻,李燁深刻的覺到了這句話的含義,好在一切還不算太晚,也好在在他立于中原之巔,平視那些強敵時,他手下還有這樣一位圣人,替他查補缺。
不,或許不止一位。
海瑞也是這樣的人,他從百姓中來,知平民疾苦,從得到李燁給予的機會起,就致力于改善所有地方的治安狀況,教育和律法,如果說前者是基石,后者就是欄桿與剪刀,能不斷矯正大夏的行經路線,把那些可能出現的罪惡枝椏一一修剪。
李燁并沒有讓孔丘長跪不起,他也不敢這一拜。
回過神來,他立刻從座位后讓了出來,繞過桌案來到孔丘面前。
“先生真是煞我了。”
這一刻,他不再以大夏皇帝的份站在孔丘面前。
“陛下……”
孔丘站起,還想說什麼,李燁已經在退后半步,深深彎下腰去。
“有先生助我,李燁何其幸哉,大夏億萬百姓何其幸哉。”
饒是為當代圣人,孔丘在這一刻還是覺到一瞬的局促。
那筆錢不是一筆小數目,五分之一軍費開支,便有逾百萬兩白銀之數,可他沒想到的是,這位年輕的皇帝沒有怪罪自己,反而在某種程度上表達了歉意。
他道哪門子歉?
為一個土生土長的中原人,孔丘想要教化萬民,那是他的理想,也是他夏的初衷,也只有這樣一個興盛的,愿意給予全天下讀書人平等對代的帝國,才能實現他的抱負。
大唐或許比大夏更強,那位唐皇也不是沒有魄力。
奈何大唐并不能實現孔丘的抱負,他在那個帝國中,只看見一座修筑大半的堅固城墻,會逐漸堵死百姓進去的城墻。
“先生不必再說了。”
李燁躬平復,看向正不著頭腦的和大人。
“和大人,從今往后,每年給禮部撥一筆款項吧,額度就定為軍費的二分之一吧!”
“啊?”
帝國的財神怔住了,一心為公的和大人想要反駁,但不敢。
他只能抖著問:“陛,陛下,國庫也,也沒有余糧啊,這……”
國庫有錢,但貿然給禮部增加一大筆軍費,其它六部要不要管?
當下軍費支出已經接近帝國稅收的一半,割給禮部一部分,那就是近三份額,很可能直接掏空富庶的國庫,讓他這個戶部尚書過個年的想法落空。
“不必再說了。”
李燁擺擺手,直接堵死了和珅后頭的話。
沖做下決定后,他也已經考慮到了其中的不合理,立刻開口挽救。
“這麼一大筆支出,直接撥給禮部的確不合適,這甚至已經超越了禮部每年的用度。”
“陛下所言不錯。”
孔丘沒有毫猶豫的點頭。
他已經看出來了,陛下似乎很重視他正在做的事,這讓他深欣,自己到老終是沒花了眼。
相比較下,這筆錢撥不撥給禮部重要嗎?不重要!能夠有一筆錢讓那些被忽略的百姓以及他們的子讀書識字,能夠讓那些人擁有改變自境的自覺,這點很重要!
“既然先生沒有意見,那便這樣吧。
“即日起再立一個衙門,就勸學堂好了。
“其主當為勸學使,正二品,由禮部指派,另添一副,當為問訊使,從二品,當為刑部指派,二者戶部干涉,一者管理各地私塾的運行況,一者每年巡查,杜絕奉違和貪x之事發生,而整個勸學堂由禮部與刑部共同執掌,再將人口統計的事務從戶部之中劃撥出來,這點想必和大人沒有意見吧。”
“沒有沒有,自然沒有!”
和珅滿臉喜擺手。
統計人口可是個苦差事,以往戶部普查人口,是為了防止稅稅,但現在有了大幅提高的商稅以及侍郎沈萬三那一筆筆投資,商稅已經開始趕超農稅,與其耗費那個人力力去統計平民百姓有多人,還不如多分點人去各個大城建立戶部分部,監管那些由戶部投資的大小商鋪的經營狀況。
用一句話形容。
現在的和大人和戶部上下那可是坐在了金山兒上,不缺錢兒吶,哪有閑工夫為那三瓜兩棗勞心勞力。
和珅的興勁沒有持續多久,因為下一句話就讓他變了臉。
“既然和大人沒意見,那就請先生去尋刑部海尚書,讓他配合梳理一遍戶部此前用于普查人口的員,想做事之前總得先松松骨頭不是。
“此后您老人家也不必再為了勸學分憂,只要各地私塾興建起來,沒有人比這批普查人口的員更適合當勸學了。”
孔丘聽完,已然心悅誠服。
“陛下英明。”
“有此計,乃是百姓之福也!”
“先生不必寒暄了,且去尋海尚書吧,等你們將框架安排妥當,朕便張皇榜,大誥天下。”
“是,老臣告退。”
孔丘走了,和珅也回過味來了。
他看著李燁,眼中只有幽怨。
“陛下,你可知這一調撥,就將我戶部基挖去一半……”
人口普查不是年年有,但這部分員跟收稅幾乎是同一批,可以說李燁上下皮子一,就將戶部砍了個半殘。
埋怨不敢,違令不敢,和珅只敢委屈。
“沒事沒事。”
李燁輕咳一聲,也知道自己有些不地道,拍著和珅的肩膀安的道:“朕這不是信任和大人的能力嘛,想來以和大人的本事,重組一套稅也不是大事。”
“更何況……”
李燁突然閉,將心里的話咽了回去。
因為他知道,眼下的大夏或許已經不是那麼缺錢,已經可以將農稅變十一甚至更低,可一些事不是那麼好改變的。
在糧食還需看天臉的當下,在糧食還需人一畝一畝收種的當下,一些東西就不能搖。
一旦搖,就可能令某些已經化為灰燼的臟東西死灰復燃,甚至令大夏的命脈再次被一些‘眼長遠’的投機之人死死掐住!